“枝娘啊,你不要太用力,这件衣服很贵的,真搓坏了也怪可惜的。虽然我院子也不缺这一件不入眼的衣服,可我答应过伙房高瑞家的那个,送要将这件褂子送给她的,到时候须不好意思……不不不,你力气使小了些,这样是洗不干净的。”
景姨娘叉着腰竖着眉毛:“这件褂子前些天,我家佳佳吃柿子的时候染了色。你知道柿子吗,很甜的,一种果子,两文钱一个。”
枝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用湿漉漉的手抹了下汗津津的额头,道:“夫人,柿子我知道的,山东老家树上就有。”
枝娘露出的那条胳膊白皙修长,她皮肤本就长得白,刚才洗衣服的时候被冷水一激,变成苹果一样的红色。又看到她饱满的胸脯,和面庞上柔和的线条和低眉顺眼的温柔,孙淡不禁一呆。一直以来,她本就不觉得这个枝娘又什么了不起,长相也甚普通,说起话来也怯生生,好象说大声了会吓住自己一样。只不过她命生得好,命中注定要嫁给孙淡这样一个贵人。
想我孙佳,无论是品行才学还是样貌,虽然比不上江若影,可在府中也是一流,却没她这样的命。
可今日一看,孙佳突然发现这个枝娘长得真是不错。尤其难得是那温和的性子,别有一股端庄的韵味。或许,男人们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孙佳突然有些嫉妒起来。
见枝娘吃亏,孙佳鬼使神差地站定了,躲在一边看热闹。内心之中,未必没有看枝娘出丑的心思。
一种说不出的强烈的嫉妒感油然升旗,孙佳心中一凛:“我不应该嫉妒枝娘的,不应该这样啊。可是,我是女人啊,女人天生爱嫉妒,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以原谅。”
“我,我倒忘记了,你也是从山东老家来京城的。”景姨娘“哦!”一声,说:“刚才我说错了,不是柿子,而是柿饼。知道柿饼是什么吧,就是一种蜜饯。前几天我吃了不少,里面有柿子有葡萄橘子,都用蜂蜜细细儿地酿成,价格可贵了。”
“我知道啊,蜜饯嘛!”枝娘温和地笑着:“我也喜欢,不过,我家孙郎说那东西吃多了会变胖子,而且会吃坏牙齿。如果我不想在四十岁的时候变成满口坏牙的大胖子,就不要吃。既然孙郎这么说了,我就把甜食给戒了。夫人,其实我很想吃的。”
枝娘一想起这事,就有些想笑。孙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许自己吃太油腻和带甜味的东西,每天起床之后还叫自己拿一把小刷子沾了用薄荷制成的药膏在嘴里刷呀刷,刷得满嘴都是白沫。
听枝娘说常吃蜜饯会变给满口烂牙的胖子,景姨娘吓了一大跳,看了看自己还算纤细的腰枝,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暗道:“孙淡这人虽然可恶,却好歹是读过书有见识的人,或许那蜜饯真不能吃了。”
见蜜饯一事说不下去,景姨娘也讨了个没趣,只得道:“反正我这件衣服挺贵的,不能太用力洗,可若使的力气轻了,却洗不干净,你自己看着弄吧。”
“好的,夫人,我知道的。”枝娘还是那副柔柔和和的模样,面上也不见有任何不满。
孙佳实在看不下去了,人家孙淡是什么人,来外的不是宫里的管事牌子就是锦衣卫的大人物。妻凭夫贵,自己母亲使唤孙淡的妻子,叫人看了,非被人笑话不可,到时候,丢人的可是景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