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抬头一看,汤婆子甜酒摊边的树上有几只乌鸦叫得正自欢快。
他一屁股坐在汤婆子的桌前,对跟在身边的冯镇说:“你爱喝这里的甜酒,随便叫东西吃。我就算了,吃不惯这种味道。”
“是。”冯镇应了一声,将手中那包张知县送给孙淡的二十两银子仍到桌子上,对素芬喊了一声:“先来三斤润润嗓子,各色果子零嘴再上点。”
这一扔不要紧,只听得“当”一声,甚是沉闷。
二十两银子,明朝计重单位和现代的公制有些区别。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二十两白银,大约有一斤多重,扔到桌上,动静颇大。
孙淡注意到汤婆子那双眯缝小眼猛地一张,露出两丝贪婪的光芒。她提起一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毛巾在桌上不住擦着,口中道:“孙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瞧不上老身的家酿。”一边说着,手无意在那包银子上划过,小指一挑,挑开布包的一角,有一线银光射出。
她又用无名指和拇指轻轻一捏,便知道是一包银子,分量不轻。
汤婆子家境本就不好,自从死了丈夫后,日子更是窘迫,否则也不可能当街卖酒。为了多卖出去几碗,还让侄女也出来站街。
大概估计了一下,这包银子起码二三十两,足够普通人吃上好几年。
如果是我的就好了,即便能分上几钱,也当抵得上在这街上卖一月酒。
一想到这里,汤婆子心跳加剧,眼睛更是粘在那包银子上再也无法挪开。
孙淡看得分明,心中好笑,咳嗽了几声:“汤婆子,汤婆子!”
汤婆子半晌才醒过神来,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惊天动地一声大喝:“素芬,你这个死蹄子,还楞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贵客上门来了吗?还不可着好酒好菜给孙小哥端上来。”
“别忙。”孙淡拦住汤婆子,说:“汤婆,我有一事想拜托你。”说着,就解开包裹,将一锭银子掏出来扔到桌上:“这个是赏你的。”
汤婆子一刹间几乎被银子的亮光晃花了眼,她飞快地抓起那锭银子,在手中约了约,起码有一两。
她心中欢喜,口中道:“孙小哥果然爽气,你说,无论何事,只要老婆子办得到,绝不推脱。”她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包裹里有二三十两银子,正好够万家的彩礼……难道……孙淡是来替他大舅子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