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知道到下一届秋闱根本用不了两年,正德皇帝也没几个月好活,一旦嘉靖继位,明年秋天就要开恩科。能够去张知县大哥张璁那里读书,同未来的大红人,嘉靖朝第一任内阁首辅搭上关系自然再好不过。可现在去浙江,千里迢迢,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忙恭敬地道了声谢,又道:“只怕要让老师失望了,我刚接到我孙家族长的命令,让我随孙家子弟一同搬去京城,孙淡也将在国子监读书。”
“恩,孙家要搬去京师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梅亭兄去国子监做官的事情我在邸报上也看到了。你能去国子监读书可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啊!”张端有些惊喜,见孙淡茫然不解,笑着解释说:“国子监校规很严,规矩也多。一般人听到国子监的名字,心里就怕了三分。其实,孙淡你读书认真,又才华出众,倒不用担心。国子监之所以管理严格,那是因为入监的监生中大多是功臣贵勋家的子弟。这些子弟仗着父辈的势,读书不用功,成天只知玩耍,这样的学生国子监的祭酒和教习们自然心中厌恶,打起板子来也毫不留情。”说着话,张端哈哈大笑起来。
孙淡心中好笑,也陪着张知县笑了几声。
“其实,进国子监读书还有一桩好处,就是能认识不少勋贵子弟。你将来若入仕,有此人脉在手,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张知县说:“你我有师生情分,这种话我本不该说的,可你如今得了功名,又一心走仕途这条道路,为师觉得有义务给你提个醒。”
孙淡心中感动:“老师恩情,学生铭记在心。这次回邹平除了取家眷外,也想在走前同恩师道一声别。当初若不是恩师在县试上点了学生头名,让学生有了信心,学生现在只怕还在孙家做一个身份卑微的杂役。”
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张知县也有些伤感:“去北京之后好好读书,天子脚下,居之不易,不知孙淡你在邹平还有什么俗事未了,一并说来,为师帮你都给了结了。”
孙淡听张端这么说,知道戏肉来了,提起精神,道:“学生这次回老家倒没什么要事未了,只不过,京城物价甚高,学生每月那点廪米只怕不够开销。学生虽然是孙家子弟,可年纪已长,又是旁系子弟,不能再住在院子里,需要在京城另觅住处。学生这次回来,本打算将住所卖了,看能不能在京师买间小屋。可京城房价吓人,我手头这点钱够什么用?想来想去,家中还有一间铺子,只可惜那铺子被我老泰山给占了去。若是拿问他要回来,倒够在京城里的支出。”
“有这事?”张知县有些惊讶,“究竟是何情形,静远你细细说来。”
第九十七章 需要证据
听知县张端问起,孙淡略一思索,整理了一下脑袋中前孙淡的记忆,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同他说了。
当然,孙淡与枝娘的这场婚事中有许多地方值得推敲,就连他也不知道究竟。可这事的关键那间店铺,只需一口咬定当初父亲为他订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并没有把那间店铺当做彩礼赠于万屠夫。
于是孙淡就从父亲去世的那夜说起,说他当时正跪在父亲灵前答谢前来吊唁的亲友,然后万屠夫父子便带着地保和媒人冲了进来,手中挥舞着那张契约,强行收走了孙家的铺面,并将枝娘留在了孙家。
张知县静静听孙淡说完这一切,摸了摸胡须,道:“这事有契约,有媒妁之言,有地保的人证,为师代天子牧民,行的圣人正道,自然要秉公执法。这事不太好办,道理可全在你岳父那边啊。你我虽有师生情分,可也不能徇私枉法。”
“恩师是正人君子,学生佩服。”孙淡恭维了他一句,又道:“可这事疑点颇多,学生有几点疑问还想给恩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