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这话听得孙府中人心中骇然,他们什么时候听人在古板严肃的孙鹤年面前说过这样的玩笑话,也只有杨慎这样的名士才敢在孙二老爷面前如此随意。
更让众人惊叹的是,一向冷脸冷面的孙鹤年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用修,你又在埋汰为兄了。你啊,将来可是要入阁做相公的,为人还是如此放达。”
“入阁……”杨慎难得地苦笑一声:“父子同朝为臣已是大忌,一同做内阁大学士,也不知道有督察院的言官们会说些什么。”
孙鹤年摸了摸三缕长须,恢复成那张死人脸:“言官嘛,干的就是风闻言事的活儿,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对了,用修今日怎么这么好兴致跑我这里来了?”
杨慎道:“今日是院试发榜的日子,想必鹤年兄已经派人看榜去了。今年孙家十多个子弟参加山东布政使司的童试,我听人说孙家这几年好生兴旺,出了不少优秀子弟。杨慎跑你这里来,就是想看一看孙家这次究竟中了几个秀才。呵呵,鹤年兄不介意吧?”
孙鹤年心中一动,眼神中有亮光一闪:“用修……”
杨慎:“王元正和我打过一个赌。”
孙鹤年急忙摆摆手:“用修慎言。”
“好,不说了。”杨慎一拍额头:“对了,前一段时间你写信来济南说想让我招孙家优秀子弟入门。只可惜,王元正是今科院试的座师,我从他手里抢学生,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过,这事我已同王元正说妥了,不用担心。”
孙鹤年面上喜色一闪:“如此就好,我还担心用修瞧不上小犬呢!”说着话,他忙抬头看着自己儿子,道:“孙岳,能拜在杨先生门下是你前世修来的造化,还不跪下拜师?”
孙岳大为惊喜,忙跑到杨慎面前,就要跪下去。
“慢着,慢着。”杨慎呵呵笑着一伸手示意孙岳起来,眼睛却看想站在墙角处的孙淡。原来,刚才孙岳一跑出来,杨慎就看到孙岳背后的孙淡、孙浩等人。
他看起来是一个爽朗豪放之人,但其实是个心思异常慎密,他这次来孙府本就起了心要收孙淡做弟子。不过,孙鹤年是他父亲手下得力干将,朝中大事很多地方还需仰仗孙鹤年所掌管的户部一科。而孙鹤年已经在他父亲面前多次说想请杨慎做孙岳的老师,即便杨慎再不喜欢孙岳,为了父亲在朝中地位,为了他们父子的政治理想,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他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将孙淡带回京城细心调教,至于孙岳,不过是附带。如此一来,大家面子上也过得去。
见孙鹤年让孙岳跪下,杨慎急忙伸手让他起来,对孙鹤年道:“鹤年兄,我刚才的原话是收孙家优秀子弟入门,呵呵,据我看来,你孙家的优秀子弟可不止孙岳一个啊!”
孙鹤年闻言大为动容,激动得一张木讷的脸也表情生动起来:“用修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