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花木依然繁茂,但是很久没有修枝减桠。
青石地板上长着青苔,湿漉漉的。
汉威来到父亲生前的那间暖阁里,这里的一切依然,仿佛父亲还躺靠在床边,他依旧是依偎在父亲怀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乖儿。
屋内有面高高的西洋穿衣镜,边框的白漆已经发黄,雕刻着光身子的西洋小天使,胖胖的栩栩如生很可爱。
那镜子里,汉威看到自己,仿佛也看到那一身灰色长衫头发抿得一丝不苟的大哥汉辰。
汉威记事起,见到大哥最多的时候就是在父亲的这间房子里。
父亲总爱靠在床上哄逗他玩耍,而大哥总是垂手立在屋里向父亲回话,汇报着年少就扛在肩头的一切担子。当然,汉威还记得父亲的咆哮,吓得他大哭;父亲发怒时责打大哥,吓得他骇然。
大哥挨打时那年龄可是比他现在还要大几岁,但是大哥那不屈又愤然的目光令他至今还隐约记起。
如今,大哥生死未卜,他却要粉墨登场来唱这出大戏《空城计》。
汉威的手指划过床塌边那张炕桌,手指上沾上灰尘。汉威回头对胡伯吩咐:“胡伯,派些人,把老宅清理干净。尤其是这间房子,我想请姑爹姑母住进来。喔,还有七叔的醉枫阁,小九哥来了或许会住那里,汉威想去陪九表哥。”
汉威抬头看看房梁,一张蜘蛛网结在那里,汉威指了指又说:“把大娘住过的那东厢房清理出来。冯姑爹虽然在龙城有宅子,但是如果他老要想留宿,就住那里吧。”
“小爷,要来多少人呀?七爷的忌辰,大爷怎么想到要做这么隆重?”胡伯疑惑地问。
汉威笑了说:“我大哥是高人,高人的主意就是高深莫测。我七叔呢,号称‘人中美玉’,当年他的去世是杨家的遗憾,祭奠他也是众望所归不是?”
“小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胡伯呢?啊?小爷,你可不能胡来,有什么事你要说出来,不要像大少爷那样憋闷自己。”
“咳,我有什么事瞒你?我是那个肚子里盛得住事的人吗?”汉威扔了拐走了几步说:“胡伯,看汉威的腿是不是好多了?走路不疼了,就是不敢着力。”
胡伯劝了说:“小爷,听话,不能丢了拐。这伤筋动骨要一百天,要养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