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妹穿着一件对襟的没袖短褂,一条兰花短裤钻进被子。福全喝了说:“婉妹,一边去,哪里都有你,添什么乱。你三哥身体不舒服,晚上起夜倒夜壶都要我和你二哥忙活,你一边去睡。”
汉威已经听得面红耳赤,难道这一家就是这么过活的?一张破布隔开父母和孩子的床,隔开两个虚拟的天地。
汉威闭上眼,婉妹托着腮问:“三哥,一看你就是有学问的人,一脸书卷气。那你教我认字吧,也给爹娘省下钱,我就不去学堂,跟三哥学了。”
“三弟,来,脱了衣服睡,舒服些。”福全说,傻笑着望着他。
汉威缩在被子里,摇头说:“我不习惯脱了衣服睡。”
汉威心想,这家人倒也轻松随便,日子过得穷,却总是在极力想办法存活,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跟他们一起,觉得浑身轻松,没压力,没有心灵上的负担,更不用天天背着沉重的壳过活。
“福全大哥,我们就这么睡了吗?不用等到阿爹回来,向他问过安在休息?这样不好吧。”汉威小心的提醒。
福全一脸的莫名其妙,婉妹却咯咯的笑了:“三哥,我们家很随便的,不象大户人家要什么‘晨昏定省’。”
汉威羞怯的笑笑,安稳的躺下。
“睡吧,散戏要很晚,也不知道爹他们要卖到几点,要是生意好就回来的晚些。”福全躺下,伸手摸摸汉威的头:“呦,烫得和小火炉子似的。”
“没事的,我总高热不退,过些天自然就好了,不用看大夫花冤枉钱。”
睡过一觉,迷迷糊糊就听见屋里的响动。
汉威睁眼,发现福全哥已经下了地,帘子外福宝的声音骂:“这都什么世道,卖个烤菜薯还收捐。好不容易买出点,结果被一抽捐,剩不了多少。”
“睡吧,总算没蚀本。”福全爹的声音。
夜晚,一左一右鼾声大作,屋里弥漫着霉味和臭汗脚味,汉威难以入眠。睡着睡着觉得身上瘙痒,伸手去抓,却摸到一个活动的虫子。汉威“啊!”的惊叫了坐起来,全屋人都醒了,点起油灯紧张的问:“三儿,怎么了?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