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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面?被剥得跟个光猪似的,还有个狗屁体面!清高?那也是不存在的,这三天,那个考生见到他们这些监考的,会冷眼相对,而不是笑脸相迎?真有那不开眼的,军兵们就会让他们领略到,什么叫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了。

想帮忙舞弊,江晓没有那种本事,但捣乱却没什么问题,别的不说,只要一直在号房旁边转悠,盯着考生不放,就足以干扰对方的注意力了。如果偶尔搜出几个夹带小抄的,那就更爽了,直接枷出去示众,彻底来个斯文扫地。

只有在这一刻,江晓和他的同僚们才能摆脱那种卑贱的自我认知,有一种踩在士人头上的幻觉。

然而,世界是很现实的,大明始终是士人的天下,他这个副指挥,也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

这次会试,兵马司的顶头上司——兵部也相当投入,左侍郎张瓒下了严令,要求兵马司全力配合礼部、都察院。不出差错便是有功,参与之人,一律重重有赏!一旦有差池,等着他们的,将是一纸调令,调动的目的地,大抵不出宣大辽东等处,正是鞑虏为祸最烈的地方。

后果严重,实在由不得江晓等军兵不紧张。

灵鸟属于不可抗力,张景华可以这么开解自己,但江晓这些军兵却不行。如果刘同寿真的作弊成功,文官们不会自相攻讦,也拿小道士没办法,很可能会拿他们这些倒霉蛋当替罪羊,冠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把罪责全都推在他们身上。

“不用慌张,让人盯紧了便是,只要他不往鸽子身上放东西,就任他去。”不幸之中的万幸,就是巡场官的这位负责人了,准确的说,是负责人之一。

和搜检一样,监考这个环节,也是各衙门共同参与,充分体现了制衡的作用。礼部派出的,是仪制清吏司的员外郎谢正,以及下属官吏;翰林院派出的,则是上届会试的状元,修撰林大钦,以及一群庶吉士;都察院则是派出了一群御史,分属几大派系。

张景华之所以不太担心,正是因为这个安排。谢正以及谢家与刘同寿有不共戴天之仇,监考时,肯定会全力以赴,林大钦虽然是站在刘同寿一边的,但此人才华虽高,却不是那种擅变通之人,他顶多只能保证监督谢正没法做小动作,断然不可能帮刘同寿舞弊。

“可是大人,那鸽子可是通灵的,您看,那刘……大人正朝鸽子说话呢!”

信鸽传信,都是在脚爪上绑着信,达到传递消息的目的,可刘同寿这只鸽子比较特殊,它通灵,还会写字,谁知道它是不是能直接跟人交流啊。想鸽子往来进出,小道士金榜题名的情景,江晓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随他去。”谢正扫一眼不远处的林修撰,后者看着刘同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咬咬牙,压低声音道:“江副指挥,本官且问你,你想不想把这个副字去掉?”

“大人,下官……”江晓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很显然,谢正自己有所顾忌,突然抛出这个诱饵,莫非是想用自己投石问路么?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那只鸽子,如果有人把鸽子给弄下来,甚至打死了,那刘同寿跟外界沟通的桥梁无疑就断了,舞弊也变成了泡影。

但是,对鸽子下手的人,无疑要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放在他这么个小武官身上,抄家灭族恐怕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