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升说的有些道理,皇上既然下了这近乎儿戏的旨意,就不会太过较真,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白折腾一场,一切归零罢了。风险虽小,收益却高,也难怪孙升会这么积极了。
“恕愚兄愚钝,我实在看不出,同寿贤弟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即便乡党、师生的关系都不足为凭,但也尽可以从长计议,慢慢汰芜存精也就是了,何必又……”
“汝化兄,小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孙升有些迟疑。
“志高,你我之间,又有何不能坦言的?”
“冒犯了。”
孙升拱拱手,昂然问道:“汝化兄,小弟敢问,圣人之道究竟为何?是故纸堆中的条目章程,还是济世安民的心意手段?隋唐之时,先贤们创立科举,为天下寒门子弟打开了出仕报国的大门,于是有了大唐的盛世景象。”
“在当时,科举乃是堪比开天辟地的大变革,而如今,科举存在发展已近千年,以小弟之见,这项制度也开始走下坡路,到了需要求变求新的时候了。汝化兄,同寿贤弟的为人心性你都是清楚的,既然张阁老也认为,同寿应该站到前台来,而不是在宫禁中厮混,那么,稍微权变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韩应龙被吓到了。
他愣愣的看着孙升,用看着陌生人般的目光,脸上尽是不能置信的神情。大抵是才子惺惺相惜的作用,认识之后,两人的关系很融洽,称得上是无话不说。韩应龙万万没想到,友人温润的性情下面,竟然藏着这么多惊世骇俗的念头。
难怪志高和同寿这么合得来呢,这两人骨子里还真是象呢。
他沉默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孙升的说法。世事洞明皆学问,读经史只是应试的手段罢了。
有明以来,功名两个字,将多少能员干吏挡在了朝堂之外,只能默默无闻,占据高位的,往往都是纯粹的书生,吏部谢丕,礼部顾鼎臣,都是很好的例子;反面的例子,桂萼,张孚敬都算是典型,这二人都算是能员,若非赶上了时运,本也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的。
“不过,志高,你具体有些什么想法?”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韩应龙也不纠结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要做,就要成功。科举本身的技术含量很高,作弊的技术含量同样不低,刘同寿虽然走了后门,但也仅此而已,他终究是要在考场里走一遭的。
会试以策论为主,是对经史知识的综合应用,就算成功的夹带了小抄进去,也没什么大用,顶多算是多个心理安慰。经史书籍那么多,范例文摘也多如烟海,就算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又能抄录几何?九牛一毛罢了。
夹带这种低级手段,在府试还算常见,在会试,除非是那种久试不第,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了的举子,否则是没人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