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外的时机太糟了,刚好赶在他勘查现场之前。若是已经勘查过了,那他心里就会有个底,以此来决定进退。
他更喜欢谋定后动,可现在面对的,却是一场赌博。
“不然。”张孚敬轻轻摇头。
“老夫告诉你的,是常识,不管最后如何选择,你都必须对此有所了解,并根据这个,推测你的对手,盟友,乃至旁观者的思路和动态。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若是世事都和常理一样,又怎么会有朝堂上的起起落落?衮衮诸公哪个又是易与的?”
若是用回答做比较,张孚敬和黄锦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
黄锦只是告诉冯保要如何去做,因为他没把小宦官当做成年人,所以,他关心的方式是手把手式的。
而张孚敬则是将刘同寿看做了平等的存在,他认为小道士的手段和心思更在他之上,只是某些方面有短板,他要做的,只是帮对方弥补这些短处。名分虽是师生,但两人的关系其实更接近后世的那种师生关系,而非天地君亲师的纲常下的师生关系。
“什么都不做,等着坐收渔利,看似没有风险,可老师有没有想过,万一陶仲文解决了问题怎么办?弥补错误,可错误又不是他造成的,只要邵元节向皇上坦言,自承其短,陶仲文不就立了大功吗?而邵元节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他本来就是要告老的。”
张孚敬摆出了一副互相探讨的架势,刘同寿也是畅所欲言。
“道理不错,静观待变可以规避风险,同时,也失去了机会。不过,同寿,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对仲文很了解,对他的能力也很认可啊?”张孚敬颔首微笑,目光中流露出的,尽是鼓励的意味。
“了解倒说不上……”刘同寿这话半真半假。
史书上对于陶仲文的记载不多,刘同寿也没怎么留意过,对其人其事,都是一知半解,比如那先天铅丹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
不过,不知道过程,并不代表不知道结果。
老陶入京之后,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风光的时间,比他的前任邵元节还长,足足有二十多年!
这说明,即便没有自己这只蝴蝶,宫中闹鬼的事情也会慢慢平息,而且,很可能就是出自陶仲文的手笔。
得知邵元节早就怀疑过乾清宫之后,刘同寿警惕心更高了。古人小觑不得,尽管没有后世那些系统化的自然科学知识,但长期浸淫此道,对各种灵异事件的了解和探知,邵、陶两人都不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