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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惊讶?”张孚敬微微笑。

“我不应该惊讶?”刘同寿磨磨牙。

“骗你,对老夫有什么好处?”张孚敬一摊手。

“耍着我玩,又有什么好处?”刘同寿豪不留情揭穿了老头的不良用心。

张孚敬毫无愧意的回答道:“神童见得多了,有循规蹈矩的,也有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可象同寿你这样有趣的,老夫还是第一次见,所以……”

“……”刘同寿无语,好吧,小神棍遇见老流氓,这一阵算是哥输了。

“同寿你着相了。”张孚敬不是来说脱口秀的,他很快转回了正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富有四海,陛下怎么可能不以天下为己任?不盼望着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刘同寿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话倒也有理,不过,不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财产都足够爱惜的,败家子这种生物从来就没有灭绝过。

“当然,天下政事错综复杂,难以梳理,陛下以一己之身,当天下之事,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才需吾等臣工辅佐,共治天下。臣子不如天子圣明,做事难免有疏漏,疏漏的人多了,这天下的政事就不那么清明了,但无论如何,这不是天子所盼望的。”

张孚敬一会儿天子,一会儿臣子,像是说绕口令似的,但他的意思,刘同寿却已经听懂了。

他看着张孚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也就是说,皇上对过程并不在意,但他对结果还是有所期待的。而且过程太复杂,他没那么多精力去关注,也不想理会,谁拿出了好的成果,他就欣赏谁?”

“孺子可教也。”张孚敬捻须微笑,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饱含深意。

“原来如此……”刘同寿彻底明白了,这就是报喜不报忧的灌水式说法了。

嘉靖想当圣君,可是又不喜欢干活儿,于是他就养成了只问结果,不理会过程的原因的习惯。很多上位者都有这个通病,外行不指挥内行,本也不无道理,可是,如果这种习惯继续发展下去,就会变成只爱听好话的偏执狂。

这样引申下来,自己的问题就很容易解答了。

穿越之初,自己就借着王老道的嘴,发布了水灾和地震的预警;紧接着,豪强仗权势征地的事实也浮出了水面,传的沸沸扬扬,不可开交,进而更是引发了群体性事件;再然后,水灾就来了,自己胁迫地方官上疏求赈,强迫嘉靖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