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别说平步青云,就算被炸得粉身碎骨也是很有可能的,别忘了,谢家的人还没死,龙虎山也在虎视眈眈呢!
这是刘同寿归纳了嘉靖身边之人的遭遇后,得出来的结论。
张孚敬是他最早的死党,现在眼见着好景不长了;杨一清在大礼仪中出了大力,最后一句话说错,就被赶回家了;陆炳这个奶哥哥也死的不明不白;再加上受宠二十年的严嵩,最后也是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终其一生,嘉靖就从来没觉得过,有什么人对他是不可或缺的。刘同寿要是大张旗鼓的入京或者在杭州张扬,八成会被嘉靖视为恃宠而骄,然后再有什么人借机进两句谗言,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谓上赶子不是买卖,以退为进,愿者上钩才是王道,所以,刘同寿打算就此打道回府。不过,这其中的道理却不能明说。不好解释是其一,另外,也有大不敬的嫌疑。
“……反正,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大冬天的去北方,多冷啊,等明年桃花开了再说吧。”随口胡诌了几个借口,最后刘同寿一挥手,做了总结发言。
第90章 进退之道
“你说什么?他要走?”刘同寿宣布决定的一个时辰之后,按察使的官署中也响起了一声惊呼。
李崧祥是正德九年的进士,这些年来历任多地,可谓上过山下过乡,大江南北都走过。
年初他从河南布政司的一个参政,升任为了三司之一的浙江按察使,主管一省刑名,到任不过月余,就已经将诸多事务全部理清,衙门上下无不凛然。吏员们私下里都说,李大人不怒自威,比布政司王大人官威更盛。
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丰富的经历磨练了他的性情,他早就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刘同寿那道清心符,也没能让他惊呼出声。
因此,他这一声惊呼颇为突兀,引得属吏们都是侧目相看,然后就是交头接耳的一阵嘀咕,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李大人这般动容。等到得到答案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原来是那位……
李崧祥没空理会他引起的这点小波澜,意识到失态之后,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肃容问道:“长盛,你昨天和他见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熊荣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一摊手:“恭川,从徐州开始,你我也是近二十年的交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张阁老既然说了要观察,我即便再怎么不知轻重,也不能对他说太多啊,何况,那位小仙师胸中自有沟壑,又哪里是轻易劝得动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不是要走,而是已经动身了,看时辰,差不多也快出城了。”
“这,这还是真是雷厉风行啊。”李崧祥有点愣神,口中喃喃低语:“如果不是你说的,难道是他自己领悟的?那我二人可是坏了大事啊!若非你我信中明言,说这少年性情稍嫌莽撞,不堪大用,张阁老也不会迟疑不决……这,这该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