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鼎从两人的神态来看,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本来是面露微笑的,立即板起了脸,装着没有看见他们的样子,抬头看天,似乎在欣赏清晨的风景。其实,又哪里有甚么值得这么津津有味瞧的风景呢?
那中年人来到萧家鼎的面前,拱手道:“萧执衣!”
萧家鼎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也拱手,装出一副想不起对方是谁的样子,道:“你是……?”
“在下汤贤,是本县衙门的户佐。昨天邓县尉带执衣你来户房时见过面的。呵呵”回头一指身后的汤荣轩道:“这是在下那不成器的犬子。他不知道执衣的身份,所以前几天说话不中听,得罪了执衣,还往执衣见谅。今日,在下便是带着犬子特意来给执衣赔罪的。——还不上前给执衣赔罪!”汤贤恶狠狠对汤荣轩道。
汤荣轩一张颇为英俊的脸上此刻已经跟天上的早霞似的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低着头走上前,对萧家鼎躬身一礼,道:“对不起,萧执衣。”
萧家鼎侧身让开,不受他的礼,淡淡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说的没错,我本来就是泥腿子,本来就没有资格在那桃林里在你们这些才子佳人身边拉屎,所以你们指示仆从围殴我,也是应该的,反正你们也手下留情了,没有把我打死,我还该谢谢你们饶命之恩呢。至于昨天,你要指示仆从绑我,那也是应该的,令尊是衙门的堂堂户佐,只手便可以遮天的。对绑着我这个小小书吏吊打,那也是你们的权力,谁叫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呢!”
这几句话半真半假,冷嘲热讽,说得他汤荣轩非常的尴尬,把他的老爹汤贤气得是眼睛喷火,这些事情儿子没有跟他说,当下二话不说,转身狠狠给了儿子汤荣轩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汤荣轩原地转了一个圈,半边脸立即红彤彤的肿了起来。
汤贤指着儿子怒喝道:“你这逆子,原来你干了这么多恶事!你避重就轻欺瞒为父,整天惹祸,竟然欺负到执衣的身上去了,哪一天你还不得惹下更大的祸事?与其被你连累死,倒不如今天打死你算了!”
说罢,汤贤捡起墙角的扫帚,抡起来就打。汤荣轩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惨叫着讨饶。
萧家鼎冷眼瞧他只是用扫帚扫地的这边打,那软软的而且那么大一片,打上去也没有什么力道,听那汤荣轩叫得也不如何凄惨,想必只是做作样子而已。当下抱着双肩,冷笑道:“汤户佐,你要是想给你儿子挠痒痒,还是回家去慢慢挠吧。”
汤贤顿时老脸一红,马上掉转扫帚,用竹竿这一头抡圆了往儿子身上打。他生怕萧家鼎又讽刺他说没有用力,所以这一次下手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打得汤荣轩抱着脑袋蹦蹦跳跳的惨叫。这一次他是真的惨叫了,那竹竿打在肉上的声音,也是霹雳啪啦很结实。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书吏来上衙了,其中就有户房的,看见户佐在暴打儿子,都吃了一惊,赶紧往这边跑来想劝解。
看见那些书吏进了角门,萧家鼎便知道他们会阻拦的,赶紧的抢先跑上去,伸手去抢汤贤手里的扫帚,嘴里大声道:“哎呀汤户佐,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能这样毒打儿子呢?这是要把他打坏的啊!”
其实汤贤就等着他来劝解,可是他一直没有来,汤贤也只好继续暴打儿子。现在,他终于过来劝解了,汤贤本来是准备让他把竹竿抢过去的,可是萧家鼎的手在半空抓,却始终没有抓到他手里的竹竿,他只好继续抡圆了暴打儿子。把个汤荣轩打得杀猪一般的惨叫。
就在那几个书吏快跑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萧家鼎终于一把抓住了汤贤手里的竹竿,使劲地夺了下来,远远地扔开,道:“汤户佐,再不能打了,再打就要打死儿子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嘛,下这么重的手。哎呀,孩子就算有什么不对,也不能这样打啊,这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办嘛!”
那几个书吏也劝解着汤贤。汤贤听萧家鼎故意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打儿子,便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因为儿子得罪了他才当面教训的,便顺着他的话道:“这个逆子,从来不学好,气死我了,不教训他,他将来只怕要热下更大的祸事来!别拦着我,我让我打死他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