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诗筠心里揣揣,瞧着道杜二妞,慢慢道:“二妞,你能不能也点评一下我的诗?”
“黄姐姐!”杜二妞跟黄诗筠的关系不错,不想伤她,便挽着她的手笑嘻嘻道:“我都是乱说的,说了你会笑话!”
黄诗筠叹了一口气,道:“你如此才学,应该你笑话我们的,说说吧,我想听听。”
杜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道:“那好,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吧。姐姐你可不许笑话我。”
“点评诗句,是咱们诗社的规矩,大家都可以说,有甚么好笑话的?更何况你点评汤公子的那首诗,犀利准确,想必我的诗也有不少破绽,你尽管直言就是。我虽不才,却也有闻过则喜的肚量的。”
“那好吧。”杜二妞拿起黄诗筠的诗稿,轻轻读了一遍,“姐姐的诗只有一个地方欠斟酌。”
“哪里?”
“这一句:‘芒鞋踏遍陇头云’。芒鞋就是草鞋,不过,黄姐姐你大户人家的千金,何曾穿过草鞋?平头百姓又或者云游各地的游方僧人穿了还差不多。”
黄诗筠呆了一下,道:“我用这个词只是想着衬托出遍寻春色不见的辛苦,若要用绣鞋取代,又没有了那种意境,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唉!是我考虑不周。你说的很对。”
杜二妞又吐了吐舌头,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其实,姐姐这首诗写得非常的好,寻春不得,回到家中拈梅而嗅,才发现春意就在自己手里的梅花上,——我们很多事情不就是这样吗?苦苦追寻的,到头来却发现就在自己身边而不自知。姐姐这首诗,含有深深的禅理,若是一个比丘所赋,那就完美了,可以说并不亚于我的那首诗的!”
黄诗筠顿时呆了,望着眼前的杜二妞,这打油诗女竟然能完全洞察自己诗中意境,单单这见识,便已经非同凡响!她哪里知道,这是刚才萧家鼎告诉杜二妞的。
半晌,黄诗筠叹了一口气,道:“我真心服了!二妞,前面的两首若说我还有几分不相信是你写出来的,可现在,你却一眼就看出了我诗中隐含的深意,这份见识,便是极为不凡了!今日我输得口服心服!——拿酒来!”
早有丫鬟捧上满满一大酒樽酒,黄诗筠一口气喝下,刚刚喝完,便已经翻江倒海一般想吐了,可是她拼命忍住,又拿起第二樽,咕咚咚往下灌,只灌了一小半,便觉得头昏眼花,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当场出彩。整个人也瘫软在了草地上。
难得看见益州第一才女当场醉倒,那几个公子小姐都咯咯笑个不停,姜承谦道:“黄姑娘,继续啊!你是倒数第二,可要喝三海的,这才一海多一点,加油啊!”
杜二妞看见黄诗筠醉成这个样子,她一向跟黄诗筠交好,心中不忍,便把气撒在汤荣轩身上,见他尴尬地站在一旁也不主动喝酒,便亲自倒了四大酒樽的酒,端起一杯来送到他面前:“汤公子,愿赌服输!你不会撒赖吧?”
众人起哄,汤荣轩只好端起来喝,他早已经醉醺醺的了,只喝了两大酒樽的酒,便已经吐得是满地狼藉。软倒在地只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