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不知多久,他才涩涩喊道:“妈。”
“病人只是轻度缺氧,想必是家用供氧机没有及时插电的缘故。”医生举着检查报告,望了眼病房,又望了眼分诊台,有个男孩坐在那儿写数学作业。
“您是他的……?”医生一脸好奇。
女人抹了把眼泪鼻涕,稍作调整道:“我是他妈。里面躺着的,是我公公……前公公……”
“孩子爸呢?”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微微一想,很快从女人的表情里读到了些什么,于是忙说:“女士您该庆幸还有个这样懂事的儿子,听接诊的同事说,他从上救护车起,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是个小男子汉呢。”
女人含泪点头。
“多大了?学习这么用功。”医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分诊台,“在医院都不忘做作业,我女儿要有她一半用功,就不至于连二本都考不上。”
女人说:“他高三,从小就懂事惯了,只是太懂事了……做父母的……做父母的多亏欠。”
“可怜天下父母心。”医生感慨,“他长大以后会明白你的。”
林朝阳做完一套模拟卷,正准备再做一套,见女人一脸忧心地走了过来,他飞快把头底下。
女人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伸手要为他整理衣领,不想林朝阳一脸冷漠地退后半步,以试卷为盾,将自己的整张脸埋在后面,不愿看她一眼。
女人轻叹了口气,说:“爷爷一时半会出不了院,这几天你去我那儿住。”
“不去。”男孩口吻果决,继续做题。
“你不去没人照顾你,你一个人晚上睡老房子,不害怕吗?”
“不怕。”林朝阳头也不抬,在卷子上果断写下一个“c”。
女人别过头去,略带哭腔道:“我知道你恨我,你爸死了一年不到,我就嫁了别人,你心里怨我怪我,觉得我背叛了你们老林家,是吗?”
林朝阳冷得像块冰,眸子更黑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