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他无心鬼,无心么……貌似确实是这样,他惯爱形貌昳丽的少年男女,也喜欢人间风月雅事。
世人爱他,笑他,议他,嘲他,他都不在意,只当是耳畔游云,却之即忘。哪怕是当初的无量,曾经的柳缨、涣清,如今的白延、羽尘,仔细想来,那些用力都流于表面,其实他好像没有多么认真地对待过。
深谈浅交,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类人,因为他生来便是无根无依的浮云,是湖畔最会迎风招展的柳树。
他不会去爱,他没有真心,所有的好、所有的心结与怀念不过是逝去之后于事无益的补救,也无怪当初南溟可以那样不屑地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但都说动物是最有灵性的,若它真是只猫,实力又这样高深莫测,那它也会觉得自己没有真正把它放在心上么?它也知道他其实根本不会爱、不能爱么?既如此,它又为何要留在自己身边,赶也赶不走,吓也吓不跑呢?
柳徵云皱起眉,被这个问题折磨得有些苦恼。
过了好一会儿,白猫还在继续蹭着他的衣袍,他轻轻叹了一声,随后托起白猫的胳肢窝,将它抱在怀里,缓缓站了起来。
“你说你是为了什么,跟着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纡尊降贵的……”
话音未落,那白猫便把脑袋放在柳徵云的手心,轻轻蹭了蹭,便闭眼不动了。
柳徵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也没有去戳穿它,盯了它一会儿,便抬步往回走了。
红月照得前路诡异又凄凉,然而抱着怀里的猫,他觉得一切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此刻,魍魉血池。
涣清坐在悬崖边上,潭底的罡风阵阵吹上来,击得他不时地咳。
他有些虚弱地靠在一个男人肩上,任凭风声淹没了他滚烫的泪。
那男人一身黑袍,猿臂蜂腰,脸却异常惨白,一双血瞳无声注视着身旁的人,看他低低地咳嗽,默默地流泪,揽在他肩上的手想要收紧,又怕收得紧了,怀里的人会觉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