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晏喉咙滚了滚,走到瑶姜身边,“我是冒充进宫的。”
他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从前他是独身一人,现在他有了瑶姜,便有了牵挂。若在之前,他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可现在他却有了胆怯。
他怕瑶姜会伤心。
“为什么?”瑶姜手握在栏杆上,红着眼问他。
“你还记得上次在你府上,你曾说起的园林大家年家吗?”
“记得。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凌晏将手伸出栏杆,帮瑶姜擦着泪,他缓缓开口道:“我娘是年家的女儿,我送你的那副耳坠其实是她留给我的。”
瑶姜仍旧哭着,年家是大户,她算是了解,故而才对凌晏的话生了疑:“怎么会,年家到这一代只有四个儿子,又是以‘亭台楼阁’四字为名,我从未听说过年家还有个女儿。”
“我娘叫年池。我外祖母是外室,年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和我娘的存在。因为我娘是在京城长大的。”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凌晏耐心讲,瑶姜便耐心听。
“我娘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是我爹。他们原本感情甚笃,但后来我爹为了仕途,迎娶了别人,抛弃了我娘。我娘回了江南才发现已经怀了我,她独自一人将我生下,又抚养我。我四岁那年却忽然有人闯入家里,将我娘活活勒死了。我当时躲在柜中,目睹了全程。”
“后来我走投无路,一个人流浪,就快饿死的时候被兰嫣的父亲所救,进了戏班子。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那天杀我娘的人,身上佩戴的牌子乃是官符。我也早知道我爹在朝中为官,所以一直在寻找进宫的机会,直到十四年前,弘照帝下江南,住在金陵行宫,当时有一个小太监贪玩溜出宫,我发现了,就顶替了他。”
“可你们长相完全不同,而且宦官每年都要验身,你是怎么……”
这些事其实他也很少回忆了。
凌晏捧着瑶姜的脸,眼中尽是温柔色。
“我会易容术,刚进宫那几年我都带着面具,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容貌变化很大,我每次换新的面具便雕刻地同我本来容貌像一些,久而久之,我就连面具也不需要了。至于验身,我都是请身量相仿的其他人,我帮他们易容,让他们替我去。而我会想办法,从义父那里找机会,送他们出宫。再后来我有了些权力地位,也就没人敢验我的身了。”
瑶姜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凌晏的音色也与往常不同,全然无半点阴柔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