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那边哪会知道瑶姜这番弯弯绕绕的心思,就像她也不会知道昨晚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一样。他到底是男儿,并不像女儿家那样好扭捏,睡过一觉便不会再去细想前夜的事,何况他先下还有事要忙。
东厂不似宫里富丽堂皇,这里四处都阴冷冷的,好似随意就能从周遭闻到血腥味。
最北面的一间偏殿,有一条长长的暗道通入地下,那里便是东厂的诏狱,关押、审讯和用刑都是在这儿。
凌晏迈入暗道,便听得几声嚎叫。凌晏眉头紧皱,很是不厌烦,冷着脸质问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你听了不嫌吵?不用我教你怎么让他们不吼不叫吧?”
小太监刚入东厂不久,哪禁得住这般吓,赶紧连滚带爬地去处理了。
现如今的大齐朝共有两处诏狱,一处在东厂,另一处在锦衣卫。最初是只有锦衣卫才有提审朝廷官员和刑部重犯之权,而东厂只能在场听记而已,后来东厂逐渐势大,弘照帝特许东厂稽查之权,不必受都察院乃至满朝文武拘束,可随意监察官员,为了便于东厂行权,另设了一处诏狱。凌晏继任提督之位后,将东厂之权行至极致,锦衣卫反倒逐渐成了“摆设”衙门。
凌晏行至诏狱最里一间,撩袍而坐,凝视着眼前被绑在木架上的人,神色冷硬。
有小太监递来笔录,凌晏接过后,扫视几眼,哼笑出声。
“强抢民女、当街行霸、嗜赌成性、勾结外族细作……你行啊,李鹤,还真是无恶不作。”凌晏捏着手中的纸,手肘抵在膝上,“自己的弟弟在宫外为非作歹,也不知宫里头的贵妃娘娘知不知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我虽是混蛋了些,但我从未曾勾结外族,大人,厂公大人,您可一定要明鉴啊!”
“是吗?”
凌晏起身走过去,盯着眼前这位京城闻名的官家少爷,从手中拎出一张纸举在他眼前。
“可是你同乌孙派来的细作交往甚密,还收了他送的两位异域美人儿,可都是证据确凿啊。”
“不是的,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细作啊!大人,大人你听我说啊!”
凌晏却根本懒得听,几张纸被随机丢在案桌上,拂了拂衣袍,便往外走。
“来人,去拟一封西北军千里加急送来的折子,就说乌孙意欲犯我大齐边关。”
永寿宫里仍是风平浪静,瑶姜丝毫不知京中的平章政事府和宫里的钟粹宫已经乱了套。家中独子被东厂带走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李牧和李贵妃却都明白,在立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东厂忽然针对李家,绝非好事,更何况凌晏同徐惠妃走得近是人尽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