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缓了口极粗重的气,轻声道:“皇兄,在你心里,究竟是沈执重要,还是我重要?”
元祁道:“他焉能同你相提并论?”
“可我总觉得皇兄最珍爱的弟弟,不是我,也不是小十七。”元瑾抬手抚摸着元祁脸上的面具,咳得满脸是血,“皇兄,你告诉我,好不好?沈执是不是我的……我的九哥,他是不是我哥哥?”
元祁脸色大变,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原来,我一直以来憎恶,嫌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元瑾眼里的生机渐渐消失,瞳孔的颜色也暗沉下来,嘶哑痛苦的声音在整个殿里回响,“皇兄,我恨死你了,可我……只有你了。”
——我恨死你了,可我只有你了。
这是元瑾第一次敢当着元祁的面说这种话,也是他此生最后一句话,抬起的手重重砸落下来。
风华正茂的少年终是死不瞑目,临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唇边鲜血淋漓。
“阿瑾!!!!!!!!!!!”
极凄厉的哭声响彻整座大殿,元祁抱着怀里逐渐冰冷的少年哭得泣不成声。
耳边仍旧回响起先皇后的话:
这是本宫盼了多年的孩子,本宫既不期望他能同太子一般雍容,聪慧,行事果敢,也不期望他日后对东陵有多少建树,为天下百姓谋了多少福祉。只盼望他一生求仁得仁。
可元瑾终究只活了十七个年头,一生的确未有多少建树,也未替百姓谋了多少福祉,可却未能如愿求仁得仁。
死时才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龄。
宫人来报,说是殿下死前留有一物,元祁命人呈上来,宫人言请皇上挪步良王府。
那满庭满院种满了紫色风信子,隆冬时节竟也开得如此旺盛,怕是寻遍了全京城的花房。
元祁终究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