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对方打碎桌子的那一幕,男孩顿时脸色发白,畏畏缩缩地挤在椅子上。
“小雅,”王菡忍着恐惧站起身来,将儿子挡在身后,“他还是孩子……”
“躲在妈妈身后的人可当不了家主,”戴雅冷笑着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按照帝国的法律,战士和法师世家的继承人可以被挑战,假如其他有继承权的人能打赢战斗,就可以向皇室或者当地的领主提交申请,要求变更人选——戴岩,你想当家主,就站起来和我干一架,生死不论的那种,打赢了的话,这一切都是你的!”
戴岩的表情越发恐惧,他才是一星剑者,他从小被母亲娇惯着长大,听到死字都觉得很可怕,更别说和一个剑师决斗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王菡就率先哭了起来,“小雅,你比他大了四岁,怎么好意思逼他和你过招,你是想杀了他吗,我知道你一向讨厌我们母子,但是这些年我把你当成我的女儿……”
戴雅抱着手臂冷冷看她表演,“真的不试试吗?看我们家这样子,当不了家主,就只能去当情人了,日后说不定会被人家丈夫打上门来,还不如现在就开始练习决斗,起码有个准备。”
戴岩不知道这番话是什么缘故,王菡却是相当明白,她险些气了个仰倒。
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恶毒!
“你们两个出去。”
戴扬站起身来,向妻子儿子挥了挥手。
王菡一边抹眼泪一边拉走了戴岩,一路上还小声安慰他,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低下头来轻声说:“别怕,她迟早要嫁人的,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戴雅:“……”
戴雅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转向便宜父亲,“你的妻子不知道我们能听见她说话?还是她故意说给我听的?”
“你想多了,”戴扬摇摇头,“她又没修炼过剑气,怎么会知道这个。”
“……”
戴雅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根本没把她当做妻子吧……你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戴岩出生的时候我才四岁,那时候我的母亲甚至还在,你真的是,嗯,我就不在道德上谴责你的行为了,但是这个出轨对象,家世一般还没有资质,至于长相,也就那样,按照你的标准,说不定当个情妇还不够格。”
戴扬皱起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张口闭口把这些词挂在嘴边!”
“多新鲜啊,谁让我去给别人当情妇的,你们都敢做了还不让我说?”
戴雅重新坐回椅子上,正想要继续说话,却忽然感到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脊背上顿时泛起一阵寒冷。
怎么回事?!
她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警觉起来。
这个地方只有两人,没有第二种可能。
以他们两个的实力差距,假如便宜父亲想要杀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在此之前,戴雅态度嚣张,就是因为她不认为戴扬会真的伤害她,毕竟这人还打着卖女儿的主意,如果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但是刚才那又是什么意思?
戴雅感觉浑身冰冷,紧张得险些乱了呼吸,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念头。
“……我要去帝都。”
戴扬冷冷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你不是看不上叶辰吗?”
“对啊,但是不代表我看不上别人,”戴雅摊开手,“帝都有的是比他更有权势和力量的家族,也有不少单身的继承人和丧偶的贵族以及大人物。”
戴雅注意到便宜父亲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他先是愣住,然后眼中慢慢浮现出了然,那一点危险的意味渐渐消退,“你是为的这个啊。”
原来如此。
作为一个五阶战士,戴扬起码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如果他在这期间再次进阶,这时间还会继续拉长,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女儿的婚约能否带来足够的利益。
——他怕自己不愿嫁人,是因为觊觎家主的位置!
虽然说戴雅本该是继承人,然而戴扬还能活这么久,他以己度人,害怕女儿逐渐长大脱离掌控乃至篡他的位置,那一瞬间甚至动了杀心!
戴雅只觉得无限讽刺,谁稀罕这个辣鸡家主的位置啊!
她刚才那些话包括接下来的,也不过是打消对方的疑虑,毕竟倘若她真的和有权有势的贵族结婚,肯定是要嫁到对方的家族里,对于便宜父亲也没什么威胁了。
“我就是看不上叶辰,”她故意冷笑一声,“我能找到比他好一万倍的丈夫。”
戴扬看着心高气傲的女儿,这一刻他觉得对方又变得容易读懂了。
小姑娘心里还是想要嫁人的。
她的丈夫身份越高,越不可能入赘,只要戴雅存着这样的念头,就说明她内心里也并不想成为家主,至少没那么迫切。
他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终究不是贵族,又和叶辰有婚约在前,总是比别人容易一些。”
“那可不好说。”
戴雅在心里暗骂老狐狸,干脆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故事书拿出来,轻轻地伸手抚过封面,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眷恋。
“看,来自帝都教廷总殿的某位大祭司阁下,算是个定情信物吧。”
便宜父亲惊讶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现在还差得远,”戴雅微微低下头,眼神有些不自然,按照前身的性格来说,这基本上就是羞涩的表现了,“但我会努力升级的。”
……
玛瑞下城区。
在一片狼藉的幽深巷道里,偶尔还有余震传来,凌乱砖块堆积出倒塌墙壁的残骸。
叶灵儿正想调转马头绕过这条路,忽然神情一变。
——四面八方的空气沉重地挤压而来,空间在恐怖的力量之下扭曲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