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短刀拔出来,将自己的衣袖一扯,豁然一声划开,接着就撕下一块布来扔进水里浸湿了拧干,小心放置在陆嚣的额头上。
“怎么样?舒服一点儿没有?”长玉替他掖了掖身上盖着的袄子。
陆嚣头上顶着冷敷的布,昏昏沉沉半眯着眼,“嗯……”
长玉见他冷敷过后脸色缓和一些,心里方才稍稍放心一些。
陆嚣迷迷糊糊一阵,又说:“我渴……”
长玉一怔,赶紧起身道:“你等等,我出去给你找点儿干净的水过来。”说着起身,又捧着器皿出了门,从门外盛了些澄清的雨水进来,扶着陆嚣卧身起来,喝了一点儿水。
陆嚣喝了一点水,方觉心里那一股燥热好像压下去一些,方才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道:“我原本以为这回是我救你了,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中用……”
长玉垂眸,瞧着他病中神色,淡淡笑了笑,道:“你原本就救了我,骊县当中,若不是你,只怕我真的就殒命了。”
陆嚣眉眼耷拉,瓮声瓮气道:“不是,我原本想说,这回救了你以后,往后你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以后……”
长玉心中一动,半天才静静道:“以后……怎么?”
隔了好半天,方才听见陆嚣闷声道:“以后我见着你,就不会这么提心吊胆了。”
长玉一怔,“提心吊胆做什么?你很怕我?”
陆嚣闷声:“不是……只是往先在盛京宫里的时候,每次见着你,你都好像冷冷的。初见你那回你肯定对我印象不好,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所以每回见你找你,我都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哪儿做错了,又惹了你不高兴了,那又该怎么办?”
“我没有。”长玉矢口否认,可是又觉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回想往先在盛京宫里的时候,确实也如陆嚣话中所说,每次见他,长玉不是板着脸,就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陆嚣定定瞧着长玉道:“你有,我又不傻,我瞧得出来。”他垂眸下去,闷闷道,“我本来想着这回救了你,往后在你跟前说话,总能直起腰杆了,没想到我自己这么没出息,又把人情给你还回来了……”
长玉瞧着他满脸的懊恼,又不好说什么,哑口无言半天,终于抬眸瞧着陆嚣,拧眉道:“你救我,就为了让我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