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霞苑正屋里间,娘儿俩窝在罗汉榻,地上一圈谭芸芬、珍儿、如意,刘嫂等好几个人,久别重逢好不热闹。
魏思颖依在青娘肩头,神态随意又亲昵,一段往事讲的跌宕起伏:“前年梅雨季水量暴涨,眼看要淹过码头,程叔急得不行,可脚夫们都没出工。”
谭芸芬立在地下:“这么厉害?我记得码头距水面少说也有四尺。”
如意噼里啪啦兴奋学嘴:“可不是,那年梅雨特别暴,跟暴雨似的,一柱一柱白刷刷往下打,打的雨伞‘啪啦啦’响,撑都撑不住,好多船困在码头。”
褚青娘记得那一年,那一年三子珍商行刚刚起步,那一船货物几乎定生死。褚青娘慢慢听着,揽住女儿让她靠的更舒服。
魏思颖接着道:“雨季过不去,眼看要到货日子要耽误,唐观叔知道了,找来衙役、跟马大叔,刘大叔他们说了褚家困境。马大叔,刘大叔二活没说,各家各户敲门,把人吆喝起来,大伙支起油布,冒着暴雨把货扛上船。”
青娘脑海里描摹出那副画面,天地相连的茫茫雨中,无边无际的唰唰雨声,码头木板湿漉漉溅出噼噼啪啪白色雨花。人手相支的油布下,熟悉的力夫一个个扛着货物,走上三子珍商船。
魏思颖小女儿傲娇模样,揽住自己母亲脖子:“还是娘厉害,马大叔,刘大叔都说这是娘的事,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把事儿圆乎了。”
马、刘二人,都是码头脚夫,为人却义薄云天。
魏思颖抱着褚青娘脖子,自己头枕在母亲肩膀上,心里无限依赖喜爱。不去怀安,她永远不知道,母亲曾经那样一手一脚一路汗水。
不去怀安,她永远不知道,母亲原来那样让人称赞怀念。
不去怀安,她永远不知道,母亲原来是这样大气,又可亲可敬的女子。
至于父亲当年行为,魏思颖不予置评,只能说人各有志。父亲唯一的错,是当年应该和娘说清楚,由母亲自己决定去留,而不是他决定母亲该如何。
后来怀安相遇也是,不该利用手中权利强逼母亲回来,不问母亲意思。人各有志强求不得,父亲的错不在休妻,在从来不尊重母亲的想法。
春桐在院里凝神听了听,正屋里笑语不断,站在院子想了想,收拾整齐去正院书房。
书房里,魏文昭正调试女儿带回来的一把古琴,神色和缓眼里几分满意之色,看着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