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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上党地区,缁青方面的卢龙军也开始了第二轮调兵,一支骑兵部队从遥远的白狼山外进入榆关,穿过平州、幽州和沧州,在棣州登上大船,然后渡过黄河,向位于博昌的缁青行营报到。

缁青的济水地区是卢龙军事参谋总署两河轮战方略中的另一极,位于济水之畔的博昌,也同样建立了博昌行营。缁青背靠大河,大河对面就是卢龙所辖的棣州,因此,粮秣辎重的运输和兵力补给要容易得多,加上卢龙军在此作战已有经年,和平卢军的配合也相当融洽,故此博昌行营的规模要比上党行营大得多,规格也高得多。

博昌行营负责的作战方向就是缁青,主要作战目的就是一个:保持卢龙军在缁青的存在,辅助平卢军对抗宣武,牵制宣武军位于河南东部的主要军力。实际上军事参谋总署的两河轮战方略,其制定依据就来源于缁青地区这一年来的作战经验,而博昌行营的组建时间虽然与上党行营相同,都是今年四月,但其存在却早已有之。当上党行营开始第二波次轮换时,博昌行营统辖的军士已经轮换到了第三波次了。

因为卢龙军于天复三年在缁青地区战略目的圆满达成,原定州军、魏州军和怀约联军歩厢将近两万人的规模已经显得略微有些臃肿,长期负担如此规模的境外作战兵团,对于卢龙军后勤司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鉴于此,从天复三年冬天开始,卢龙军便逐步缩减了缁青地区的驻军规模,并适当给予军士轮休。

到天祐元年六月,派驻缁青各地的卢龙驻军已经锐减到了一万两千余人,而原来的各军编制,也几乎已经完全打乱,在博昌行营的军队序列中,既有沧州军这样的主力营头,也有魏州军、怀约联军歩厢这样的次等营头,更有来自定州军、妫州军、幽州军这样的新兵营。

如今,就连卢龙军事参谋总署军队编制中的新兵——赵州军,也从白狼山外赶到了博昌,加入博昌行营的战斗序列。

任遂安今年十七岁,是赵州军左厢的一名普通士卒,赵州军是卢龙军中唯一一支全建制骑兵军,于天祐元年正月底正式成军,如今已经在关外训练了五个月,具备了初步的骑兵作战能力。任遂安所在的左厢骑兵二营,也被都指挥使赵霸迫不及待的发到了博昌,用以检验这五个月的训练成果。

当渡船过了大河之后,任遂安一下船便感到身体不适,这也是河北士卒的通病——晕船。博昌行营在渡口专门有一个军营,除了存放运输过河的辎重粮秣外,也用来接纳刚刚过河的新军。对于晕船的症状,卢龙军后勤司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应对流程。

原地歇息了片刻,肚子里该吐出来的污秽都吐完了,仍然晕头转向的任遂安在军官的呵斥下,被赶到一处空地集中,他们这一都人集合完毕,便立刻开进旁边的军营之中。一入军营,便见到一排排搭建好的军帐,任遂安强撑着身子抵达军帐之内,和同伙弟兄们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干草垫上。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队身着黑衣的医护来到帷帐前,一人伺候一个,将倒在地上的军士搀起,往他们嘴里灌汤。任遂安喝了几口,也说不清这汤到底是什么东西熬制而成,总之有些辛辣,又微微带些回甜,喝下去后感觉舒服多了。

过河之前,便有水军弟兄告知他们,战马有专人负责照料,因此,任遂安他们也不着急,便在军帐之内休息。晕船厉害的,则就此沉沉睡去,症状轻微者,则小声交谈。

任遂安的晕眩感很强,所以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被自家伙长唤醒,然后跟着大伙儿出了军帐。此刻天色已经黄昏,晚风习习拂面,让任遂安不觉精神一振。

营寨外已经堆了十来个背包,这是弟兄们随身盛放物件的行囊,背包本来都挂在马背上,如今却已经被送到了各伙的军帐外。背包上绣着每个人的名字,所以大伙儿很快就认领完毕。任遂安从自家背包中捣鼓一番,将干粮包取出来,又拿出一个木盂,在帐外略等片刻,从不断逡巡而过的后勤兵抬过来的木桶中盛了一盂热汤,然后蹲在帐外开始用饭。

干粮包中有硬馍和肉干,汤里有肥大的新鲜肉片和菜蔬,任遂安将硬馍掰碎了泡到汤里,然后取出木筷开始大嚼。一边吃汤泡的面馍,一边啃一口肉干,就这么把肚子填了个饱。

当夜无事,伙里的弟兄们便随自己喜好行动,有些聚在一起说说话,有些则干脆去别的营帐串门,还有一些至今没有恢复过来的,则倒在干草堆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