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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重霸立刻召开军议,商讨应对方略。

军议上有两种意见,一为主战,二为主退。主战的是步卒军将,占了大多数,主退的是水军军官,占少数。

宣武军这些年打了无数胜仗,军将们都骄横贯了,很是看不起其他藩镇的军队,在他们眼中,真正的威胁只有河东军,这才是天下间唯一需要宣武军慎重对待的敌人。尤其是前年在沧州战场上攻打刘仁恭的时候,刘重霸所部也参与了大战,大伙儿并不认为卢龙军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水军的军官们则比较谨慎,他们认为厌次现在是孤城,河北有卢龙,河南有缁青,不应该在这里消耗兵力,应当发挥舟船的优势,沿黄河向西,与葛从周部会和。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水军的舟船虽然不少,却以小舟为主,大船没有几艘,毕竟这里是北地,并不像南方一样水战频繁。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厌次的水军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水军,和南方水军相比,他们顶多算是操舟手,用途也仅仅是为了转运军马和物资渡河。

厌次水军的转运能力并不强,可以一次运载一千多名军士,或者数千石粮食和其他物资,如果撤退的话,船队逆流而上,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抵达济州,然后下船往南走,和围攻兖州的葛从周部会合。这样的旅途一次只能载运六百到八百名士兵撤离,效率很低。

关键的问题是,一旦第一支撤退的军马离开了厌次,那么城中就会军心离散,士卒们必然战意不强,能不能守得住厌次,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算暂时守住了,等第二批撤离的军士登船后,剩下的守军会不会崩溃?刘重霸不敢赌。

商议良久之后,刘重霸下了决心,全军守城,有言登船撤离着军法论处!

刘重霸下决心防守厌次的时候,李诚中已经到了厌次以北五十里外的阳信。这个时代没有电报电话,所以军情的传递往往会滞后很久,如果李诚中还停留在幽州的话,这种滞后甚至可能长达十天、半个月,前方的战事就无法把握。

实际上这也是这个时代主帅要么亲临前敌,要么授权统兵大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原因。就连堂堂的天下首镇、威名赫赫的梁王朱全忠,也不得不每年从东跑到西、从南颠到北,其中的辛苦乏累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到?如果梁王一直呆在汴州发号施令,恐怕他手下的各路大将们早就割地自据了,宣武军只怕也逃不了解体的命运。

在天复二年冬天统一河北的战争中,因为撒兰纳诞下了一位千金,李诚中留在了幽州,没有亲自到前敌督军,尝试着遥控指挥。结果战事发展到后期完全脱离了军事参谋总署的控制,甚至出现了部分军队自行其事的现象。

比如韩延徽辖制下的幽燕和辽东两大保安总公司,李小喜搞了个屠城,让节度府想尽了各种办法给他擦屁股;赵在礼相当狂猛的打到了卫州,如果不是军令处有所预防而提前派出了传令兵,他会不会直接攻入河南,甚至兵锋直抵汴州都是个未知数。

又比如营州军,轻松攻略易州、定州和恒州的“和平之旅”让他们感到相当不爽,在占据井陉口后,营州军一个营的兵力跨过井陉口进入了太原府,兵锋直抵河东控制下的承天军,直接引来了河东监军张承业的交涉。后来李诚中以“追击义武败军”为借口才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从天复元年东征渤海回来之后,李诚中便打起了信鸽的主意,但这是个高技术含量的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调查统计局倒是找了几个擅长调鸟的幽州纨绔,但都没听说过信鸽,而且河北大地上少见鸽子的种群。直到去年的时候,才从陇右弄了一批鸽子回来,但是水土不服,又死了大半。

调查统计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剩下的几十只鸽子,以幽州那几个擅长调鸟的纨绔为主,加了两个契丹王庭进贡的训鹰师,已经训练这些鸽子大半年,最远只能勉强从百里外的雍奴返回幽州。所以李诚中的信鸽计划还远远实现不了,他也只能继续到前敌掌军。

拿下阳信之后,军事参谋总署在阳信城内建立了棣州行营,张兴重亲任行营总管,姜苗出任行营监军,钟韶兼领行营司马。虞侯司军令处都虞候杨可世牵头负责作战计划,教化司军法处都虞候梁德安掌军纪、新任的后勤司调拨处都虞候崔和统管后勤。

作训司周坎已经完全沉到了自己分管的事务当中,而且越来越对练兵的工作兴致盎然,每当一批新兵或者新军官训练出来补充进各军之后,周坎多能感受到由衷的喜悦,这种喜悦会化作动力,催动他投入下一批新兵的征募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