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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要和渤海权贵们商议和理顺朝政,进一步厘定文武百官、筹备荣勋院的成立、敲定《渤海新约》的细化条款,监督收获的人丁和财货西返营州的诸般事务,当然也免不了进一步为营州争取更大的利益——比如从上京“聘用”了数百名精通手艺的工匠,“聘期”为十年,同样是连同家人一起聘到了柳城,至于十年后是否“续聘”,一句话而已。

到了晚上,同样忙碌,不仅要考察长乐宫中的各种层出不穷的消闲方式,还忙着迎娶乌氏女娘乌云素。对于李诚中来说,这不过是娶一个妾室而已,但渤海国举国上下却都将之视为正月里的头等大事——大唐营州都督迎娶渤海乌氏之女,开玩笑呐!

佳期选在了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是夜,上京城张灯结彩、夜不闭坊,国王大玮瑎宣布举国恭贺七日,期间,上京花灯连开不禁!为了不让新郎官醉倒而错过洞房,怀约本部八位虞候都披上了红绸,紧紧伴随在李诚中身边,为他舍身挡酒。其中酒量最豪者二人,一为赌誓后不小心“卖身投靠”的乞活买,他直接用大碗跟人拼酒,连下数十碗,不过他也是倒得最快的;第二个却是谁也没想到的韩延徽,他平平淡淡间替李诚中代饮,人家用小盅他也用小盅,人家用大碗……呃……他还是小盅,但他酒辞犀利无比,往往说得致酒之人连干三次他才喝完一盅,不过就算如此,韩延徽也喝了不下四、五斤,到了最后,他仍然面色如常的将李诚中亲自护送进了洞房。至于其他六位,早就已经在桌子低下趴着了。

就此之后,怀约八虞候的私下关系倒是好了不少,从此后相互勾肩搭背,倒比最初之时热切了许多。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乌云素共赴连理,但李诚中进了洞房之后,面对着烛光下脸现羞涩的上京第一美人,还是没有忍住内心中涌出的那股子冲动,直接将乌云素推倒,连共饮合欢酒、共吃盈喜面等等礼仪都是第二日上午补办的。整个晚上,李诚中都在不停的征伐,似乎那么多天来长乐宫中的无度生活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一般,折腾得乌云素口干舌燥,半夜起床传了数次茶水解渴。

二月初一,李诚中于上京玄天门外阅兵,众军齐聚,诸将誓死。于是大军出上京向南,过中京显德府,至西京鸭渌府,再到南京南海府。

虽是天寒地冻,但大军士气却极为高涨。说起来也奇怪,李诚中督率的营州军,包括怀约联军不到三千,但渤海军士们却都战意浓浓、兴致高昂,谈笑间似乎新罗乱军便将灰飞烟灭了,好像他们身后的不是三千唐军,而是整个营州都督府、整个大唐。

二月十日,大军出南京,行至泥水河口,在此地,李诚中下令停留十日。

泥水河口已经由渤海国方面搭建起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营地,或是临河、或是背坡,简陋的木屋、破旧的帐篷,或是依着高坡挖出来的泥洞,都塞满了衣裳褴褛的难民。好在渤海国看护边境的千牛卫驻军每日里发放一餐粥食可以让难民们充饥,否则真不知道这些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李诚中亲自视察了一遍泥水河南岸的营地,走下来之后心头也是难受,同时也为这个时代百姓的生存能力而敬佩无比。如今虽然已经过了正月最冰天雪地的寒冷,却仍然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若是换了他穿越前的那一世,恐怕这几万难民已经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了。但百姓们仍然挣扎着求存,除了每日领取的粥食外,泥水河的冰层上开了不知多少窟窿,听说连小鱼小虾都快捞不出来了。附近的林子也被砍了个精光——树皮剥下来充饥,树木燃火取暖,枯草更是找不到一根,全都塞到了老弱妇孺身上裹着的破布之中。至于豚鼠鸟雀,早已视这片土地为禁区,莽莽四顾,除了人头以外,看不到一个活物。

李诚中开始整顿难民。对于渤海而言,新罗难民属于喉中梗刺,让人极度忧心和不爽,但对于营州而言,这就是人力啊!人力是什么,人力就是财富,眼前遍地都是财富,李诚中当然不会放过。

于是,大唐营州都督发布了“援救令”,本着悲天悯人的心态,提出将这些受苦受难的黎庶迁往“富足的营州”,并且答允他们,一旦抵达营州,就会分发良田、安排劳作,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但是,营州并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因为那片土地有限,只能顾及难民中的一部分,这个数目控制在了“一万”以内。所以,想要去“营州天堂”过好日子的百姓们,赶紧到营州设立的“援救点”报名吧,来晚了可就没这个好命了!

半天功夫,报名的难民就达到了一万,于是李都督在无数百姓的叩首乞求下大开慈悲,决定破例再次给予一万名难民活路……

三天后,李都督再次破例……

为什么要把一切搞得那么麻烦?直接将这些难民解送营州不就可以了么?关于部下们的这个疑惑,李诚中作出了解释:我没有那么多兵力押送他们去营州,要想让他们自己过去,就必须充分发扬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这个词听不懂?好吧,用鞭子赶一头驴容易,还是用一把青草容易?

李诚中事先的麻烦换来了事后的方便,在此后的四万多难民大军的西迁过程中,他总共只派出了一百名向导,当然,每个难民出发前都领取到了五天的口粮,如果他们能够省着吃的话,足以挨到营州,如果他们不为以后考虑——李诚中也没必要为他们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