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县勉礼,本帅路过此地,听说延年县治县有方,所以就代皇上看望一下贵县!”康雪烛满脸微笑,请丁方举坐下:“今日略备薄酒,还望延年县千万不要嫌弃……”
随口拉了几句家常,看看丁方举总有近五十岁的样子了,居然到了这个年纪才放了个县令,心里好奇问了下,却听丁方举叹了口气,说道:
“左堂大人,道光十八年下官就已经京试及第,那一年和下官一起京试的还有前兵部侍郎湖南人左宗棠,左宗棠落榜了,但下官去被侥幸上榜,但总挂着一个候补,大人想也知道,这没有银子使唤这候补二字可总是难以去除。在京里一呆就是二十多年那,好不容易等到朝廷开了恩,终于放了一个延年县令……”
“延年县不容易,不容易那。”康雪烛大是同情叹息两声,忽然好奇问道:“刚才延年县提到了左宗棠,延年县还和左宗棠一起参加过京试?”
丁方举听到这事,未免有些洋洋得意:“正是,那年左宗棠落榜,下官中了第二十九名,说来也是惭愧,侥幸,侥幸……”
说话时饭菜已经上来,却是一些青菜萝卜,康雪烛举起筷子一迭声的请丁方举用饭,看到左堂大人吃的津津有味,丁方举在县里呆了一年有余,早已吃习惯了好东西,这些粗茶淡饭哪里能够下咽?勉强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道:
“不想军旅之中生活如此清苦,左堂大人为了朝廷真是受苦了……”
“是啊,这话正是如此说的。”康雪烛也放下了筷子,满脸忧虑:“何止是我?士兵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延年县想来也都知道,近年来朝廷连年剿匪,银库空虚,这次本帅奉命剿匪,已经在皇上面前拍过胸脯,决然不要朝廷一两银子,一切调度都由自己筹措,所以这次请延年县来此还望大人多多鼎力相助,雪烛在这里先行谢过!”
一听说要自己拿银子出来,丁方举面色变一下,勉强干笑几声:“为朝廷出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延年县素来清苦,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又有发匪祸乱,恐怕拿不出多少东西,不知左堂大人需要多少?”
康雪烛微微沉吟一下:“我看有个十万两银子,十来万石粮食勉强也就够用一段时候了……”
丁方举只被吓得怔在那里,过了好半天这才连连摇手:“左堂大人说笑了,左堂大人说笑了,下官到哪里去筹措这些银子粮食?就算把延年县搬空了只怕也无法做到……”
“你这个混帐东西,朝廷为了剿匪殚精竭虑,要你筹措一些物资你却推三阻四,这样匪患要到了什么时候才能剿清!”哪里想到康雪烛说翻脸就翻脸,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得丁方举也急忙站起,就见康雪烛面色铁青,死死盯着丁方举说道:
“听着,十万两银子,十万石粮食,十天之内筹齐,少了一两银子,一颗粮食,休怪本帅亲自在朝廷上参你一本!”
这事实在重大,丁方举虽然只是个小小县令,也知道只要自己一答应下来,从此后就是无尽麻烦:
“左堂大人,就是罢免了下官,也实在无法做到,还请左堂大人收回成命……”
“罢免?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罢?丁方举,你居然还诬陷朝廷,说什么没有银子就当不了官,本朝皇上圣明,诸位大臣励精图治,什么时候会有这样事情发生?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本事,却把责任都推到朝廷身上,光凭这有点本帅就可以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