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轻松欢喜的神色,默默放下筷子,瞧着两个孩子发呆。
鲁铁杵见她脸色不对,便也放下手中的红薯,紧张问道:“朵儿,你怎么了?”
沉默许久,云朵终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竟没想起来工匠是要服徭役的,以后你会不会也要去服徭役呀?”
“这个……”鲁铁杵不想让媳妇担心,却也不想骗她。“兵役徭役自古以来就是老百姓躲不掉的苦差事,要不要去,要去几年,都不是咱们自己能定的。十年前皇上要修陵墓,爹就被征调服役三年,还好当今圣上不是一个特别讲排场的皇帝。若像前朝太祖那般,一个陵墓要修十几年呢。”
云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看高大魁梧的丈夫,又看看两个年幼的孩子,没有再说什么,只继续吃饭。
的确,如他所说。兵役徭役都不是老百姓自己能定的,朝廷有安排,谁也躲不过。
只是自她嫁到鲁家来,鲁铁杵就是她坚实的依靠,有任何事情都会想在前面,做在前面,不用她操心。
即便做油纸伞,也是因为甜妮、朱丹她们想做,自己才帮忙做的,并非主动开拓挣钱的门路。
鲁铁杵是个能干的,家里地广粮多,又有挣钱的手艺,嫁给他这两年多一直丰衣足食,吃喝穿戴在村子里都是拔尖儿的。
云朵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离开家会是什么模样,自己又该如何带着孩子们生活。可今日她突然醒悟,工匠是要服徭役的,说不定哪天他真的会突然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干活,不知过上多少年才能回来。
这个晚上,云朵静静地望着房顶,听着身旁丈夫和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难以入睡。
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从明日起,改掉依赖丈夫的小媳妇心态。有他在的时候可以向他求援,可若是他离开了家,自己也要保证孩子们继续过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天气越发冷了,进了腊月,天上飘起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鲁铁杵把一个铁炉子搬进屋里,云朵把炭火盆里已经去了烟的木炭加进炉子里。
泰哥儿和淑姐儿全都跑了过来,好奇地瞧着这个铁家伙。
云朵温柔嘱咐两个孩子:“这是火炉子,不能伸手摸,知不知道?会烫手的。娘去拿一个小铁锅过来,咱们一起烤红薯片吃。”
两个小家伙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娘亲给他们烤香喷喷的红薯片。鲁铁杵也想凑热闹,就把一张小矮桌搬了过来,坐在一个马扎子上,用刻刀打磨做了一半的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