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娶亲的队伍回来后,新娘蒙红盖头,由两个伴娘从轿中搀出,新娘的脚不能踏在泥土上,要在地上铺上红毡。拜完天地,再搀入洞房。在洞房门口,放了一个马鞍,马鞍上放两串铜钱,新郎先跨过去,然后新娘再跨过去。
当新娘子跨过去之后,伴娘便随手拿起两串铜钱,给新娘子两个肩头各搭一串。一进门,一个小女孩手拿宝瓶壶,壶中装着粮食,壶口用红布扎着,这时伴娘接过宝瓶壶,给新娘子一个腋窝夹一个,又洒了五谷这才算结束。
新娘被搀到屋里后,还要在南炕上坐帐一日,被称之为“坐福”。“坐福”时不能下地,整整一天坐在坑上,可真有够新娘子受的。
而这时,在外面的空地上,博克寿昆和安春这老哥俩早已喝开,眼看着儿子女儿成为了亲家,两个老兄弟早高兴得眼角纹都飞了起来,一碗接着一碗的酒下肚,越喝越是开心。
喝到酣畅之时,安春却把酒碗重重一放,叹着气道:“今日大喜的日子,只可惜我阿克顿的哥哥却再也看不到了,不然……”
博克寿昆神色黯淡,老朋友的大儿子阿克达春是正黄旗里出了名的勇士。都因军功已经升到了甲喇参领的位置,本来是安春最大的希望。可这次多尔衮出击山海关,尽遣八旗精锐,却遇到了女真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败。
归来的将士中,安春始终没有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后来有人告诉他,他的儿子阿克达春负责断后的任务,表现得非常勇敢。后来在杀死了很多明军士兵后,被一个独臂的将军,一剑刺到他的咽喉……
“老哥啊,你说咱们女真这是怎么了。”想到儿子的安春,擦了擦微红的眼睛:“怎么山海关之战就这么败了?咱们女真八旗铁骑就这么完了?太祖爷,太宗爷那会,咱俩都在军中吧?南人哪里是咱们的对手?可这会,多尔衮当权后,却落得了这步田地。”
博克寿昆恨恨地说道:“我看这要怪只能怪多尔衮太相信汉人。汉人哪有可以相信的?别的不说,就说那吴三桂。他虽然献出了山海关,可结果却成了咱们的伤心之地。多少咱们女真的好儿郎死在了那里,我这心里难受,难受啊……”
一边阿克顿的伴郎挞木格乐却说道:“怕什么,咱女真人谁也不怕。这次输了,咱们还有下次。那些南人,永远也不是咱们的对手。早早晚晚都有那么一天,我要站在南人的北京,看着那些汉人在我的脚下颤抖!”
“挞木格乐,你总是那么冲动。”新郎阿克顿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明朝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明朝了。现在是明朝的武英王在那掌权,他不像过去的那些官员们一般,是一门心思的为了汉人的江山在呕心沥血……”
见挞木格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阿克顿叹息了一声:“你要知道,咱们女真人的地方多大?汉人的地方又有多大?只要明朝的官员臣民们上下一心,便不用打,耗也把咱们给耗死了。明朝就像一头庞大的怪物,要么不打,要打便必须得一击致命才可以啊……”
挞木格乐一脸的不服气,什么南人,什么明朝,什么庞然大物,汉人永远也不是女真人的对手,自己的这位好朋友什么都好,可就是实在太胆小了,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的。闲下来又喜欢看汉人的书,可这汉人的书便当真那么好看吗?
博克寿昆却知道自己的这位女婿冷静,果敢,遇事从来都不冲动。他要么不说话,要说便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的,必然有他的道理。喝了口酒后问道:“那么照你看来,咱们女真人从此后便只有被汉人打的命了?”
“那也未必尽然。”阿克顿的脸上露出了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成熟:“咱们国小,想要壮大起来,就必须向外发展。而在这基础上,得先与明朝修好。在暂时消除了战争的威胁之后,咱们可以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周边诸如朝鲜等国之上。对外,绝不对明朝发起任何战争,甚至在明朝对我们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也必须要忍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安心发展。对内,则稳定过内,尽量利用周边小国的资源。如此,在二十年后,咱们便有了和大明周旋的资本,那时才是咱们真正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在那侃侃而谈,安春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小子狂妄,妄论国事。我且问你,那明朝和我积怨已久,双方死伤无数,如何肯与我们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