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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斌仔细看了,这酒席甚是简陋,大多是些蔬菜之类,唯一的一盆肉,不知腌制了多少时候,只怕还是到了过年才拿出来吃的。这时为了自己和景平帝这两个陌生人,居然也端了出来,朱斌心里颇是感动。

“才刚刚经历过战乱,实在穷,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申老汉给朱斌面前的碗里倒满了酒,说道:“不过这菜却是自家种的,新鲜得很,客人不妨尝尝。”

那景平帝在宫里可从来没有吃过如此新鲜的蔬菜,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吃起来。

朱斌客套了句,吃了几口菜,说道:“我听说皇帝新登基后,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补救战乱中百姓的损失。现在你们的日子是苦了点,可再耐心熬上一段时候,相信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申老汉还没有接口,边上他的大儿子已经不以为然地说道:“屁,官府的话可以相信?就算朝廷拿才出几个救济银子来,还不大半都落到了当官的口袋里?再说了,朝廷又弄出个什么国债出来,这不想着法子想要挖空咱们老百姓的腰包吗?”

“在客人面前胡说什么。”申老汉训斥了声,接着又赔罪似地对朱斌说道:“客人,他年轻不懂得事体,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啊,哎,朝廷最近颁布的一系列法令那倒是实实在在为咱们老百姓考虑的,可要真能执行起来那才算数……”

朱斌默默点了点头,百姓对官府,对朝廷的不信任,那是天长日久积累下来的,要想凭着几个张贴的公文,就换回百姓的信心,那看起来不太现实。有的时候失去的东西,要想再拿回来,那得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行。

朱斌举起酒碗敬了他们一碗:“这次陛下圣明,一心想着百姓,想来不会错到哪里去。还有那个什么武英王朱由斌,也再三下令,一旦出现贪污不法,祸害百姓的事情,不管那人是多么大的官,在朝廷里有多大的权利,也照样刀下无情……”

“这武英王倒还有点模样。”申老汉酒喝得急了,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我听去过江南省的人回来说过,江南省被武英王治理得路不拾遗,百姓们富裕得很。可治理江南一省,和治理一个国家那是大不相同的,难啊。”

“可治理江南一省,和治理一个国家那是大不相同的……”

这句话颇具哲理,让朱斌听了频频点头:“老人家,以前吃过官家的饭?”

“俺爹以前当过兵,还曾经是个把总呢。”申老汉的儿子颇为自豪地道:“可后来得罪了官长,一气之下,便不干了。要不然,说不定在闯贼进京的时候,还能和那些流贼好好地干上一场……”

朱斌笑了出来,和申家的人喝了几碗,忽然听见申家里屋传来了一阵阵的哭闹之声,那申家的人神色顿时黯然,申老汉告了个罪,匆匆走了进去,他的大儿子也是唉声叹气不止。

朱斌知道其中必然优异,也不好多问。等过了小半个时辰,申老汉从里屋出来,朱斌试探着问了一句,那申老汉却只是一味地灌酒,也不回答,愁着张脸,在那叹息不止!

“客人,我爹说不出来,给咱也不瞒着你了。”申老汉的大儿子把酒碗重重往桌子上一砸,满脸涨得通红地说道:“我原有个亲弟弟,闯贼祸乱京城的那会,到处抓人充入军队。我跑得快才得脱,可我那可怜的弟弟却被抓了进去。等京师被收复后,我弟弟趁乱从闯贼的军队里跑了出来。可不曾想,原想着天下太平了,咱们可以有好日子过了。天杀的官府却又把我弟弟抓进了大牢,生生的把他一条腿打断了。后来官府见实在诈不出什么油水,这才把他给放了出来。可,可却生生把我弟弟逼成了个疯子。”

申老汉擦着眼泪说道:“你说我那小子,又不是他自愿跑去当贼人的,他是被强迫的啊。我家这情况还算是好的,隔壁的那寡妇,也是一般不二。她那儿子跑在外面至今还没有回家。前些日子听说悄悄回来了一趟,可官府的眼线多,很快便有人报了上去……总算那小子命大,又跑出了村子。客人,你评评这个理看,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咱们好好的庄稼人,只想着把地给种好了,踏踏实实的吃上口饭,可为什么官府就不肯放过咱们?我那苦命的儿子,哎,只怕这一辈子就这么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