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阑听到宋谨在叫葡萄柚的名字,就把房门打开,视线交错的时候两个人都顿了顿,然后宋星阑问:“葡萄柚不见了吗?”
宋谨有些慌乱地点点头:“哪里都找过了,没有。”
“我房间里也没有。”宋星阑说着就往外走,“我出去找找吧,哥,你在家里再找会儿。”
“那你小心,下了雨路上会滑,天很黑了。”
“好。”宋星阑说。
宋星阑出去后,宋谨又把家里找了一遍,确定葡萄柚真的不在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宋谨似乎才回过一点神,猛然想起宋星阑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伞。
这样阴冷寒凉的冬夜,雨淋在身上会有多刺骨,宋谨连门都来不及锁,拿了把伞就跑出了门。
满世界的雨声和风声,寒风凌冽地迎面吹来,村子里的路灯暗,只够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周围完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宋谨匆忙地走在路上,他已经将周围的几户人家都问了过去,确定葡萄柚不在他们那里,此刻他茫然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个方向,他握紧了雨伞,开口喊:“星阑,星阑!”
“宋星阑!”斜斜的雨打在脸上,刺痛的冷,焦灼不安的情绪将宋谨的心和大脑填满,他大声喊,“宋星阑!星阑!”
一边走一边喊了几分钟,宋谨几乎快要走到山脚了,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他整个人惶然无措,从没觉得这里这么大,方向有这么多,他根本无法确定。
“哥。”远处突然有人应,接着有脚步声响起。
宋谨连忙抬手用手机手电照向前方,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朝自己这边跑,越跑越近,宋星阑的脸出现在光线里,头发完全湿透,面色凉白,嘴唇上毫无血色。
他的棉服也湿透了,雨水顺着下巴往脖子里滚,宋谨跑了几步过去为他撑着伞,慌乱地去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纸巾。
“我们回去,太冷了。”宋谨抬手艰难地替宋星阑擦着脸,声音颤抖,“回去洗个澡,我给你做饭吃。”
“没事的,哥。”宋星阑的牙关好像都有点发颤,他把宋谨抱在怀里,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伞撑在两人身上,“我们再找找,外面这么冷,葡萄柚会冻坏的。”
提起葡萄柚,宋谨似乎是有点撑不住了,迷茫和悲伤倾刻暴露,他红着眼睛说:“这么大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它在哪……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外面再找找。”
“一起找。”宋星阑揽住宋谨的肩带他往前走,“我在那边都找过了,这里还没有找完,我们再找找。”
他的身上寒意袭人,然而手臂却牢固有力量,宋谨抬起手握住宋星阑揽在他身侧的那只手,冰凉,但宋谨却觉得,哪怕现在冷雨或是暴雪将他们彻底淹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胸腔里也一定会是滚烫的。
“你跟他不一样。”宋谨突然说,“星阑,对不起,下午是我态度不好太着急,冲你发脾气了。”
宋星阑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说:“哥,是我脾气太差了,你说得对。”
“可是我不想要你把我跟任何人比,我永远是我,你可以骂我打我不原谅我,但不能总是把我当成两个人来看,我是你弟弟,就算我忘记了什么,就算我变了,我也是你弟弟。”
宋谨转头看着他隐在暗色里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诡谲的想法在慢慢升腾,可宋谨却没抓住,不是他抓不住,而是他不想抓。
宋星阑一直看着前路,说:“哥,我不想要你喜欢我了。”
“光是喜欢还不够,一点都不够。”
“我要你爱我。”
大雨倾盆,今晚没有打雷,可宋谨却觉得有遥远的惊雷突然降临,闪电破开蒙昧的天际,直达头顶,惨白地照亮他,暴雷在巨响中穿过云雨刺入他的身体,将他彻底击碎。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知道,宋星阑此刻并不是要他的回答,因为这件事或许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它连面向的对象都是不确定的,注定永远只能是一起悬案。
再往前就是一座桥,才刚要走近,宋谨就听见微弱的猫叫。
他的心脏几乎快提到嗓子眼,脱口而出喊道:“葡萄柚?!”
“喵……喵……”那点猫叫声在大雨和水流声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宋谨却分明听到了。
宋星阑也听到了,他说:“应该是在桥下面。”
桥下是一条河,河岸堆满石块和杂草,离地面大概有三米多高,坡很陡,宋谨和宋星阑匆忙地到了桥头边,宋谨蹲在地上拿着手机拼命地往下照,终于在雨幕中看见桥下的一块石头旁,趴着一只橘色的猫,是葡萄柚。
它湿淋淋地缩成一团,好像不会动,宋星阑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它的脚被绑住了,绑在一块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