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流泪怨了好一会,哭声埋得更深。
似是要将这一生的泪都流尽才对得起多年来梦里厮守的情分,哭累了,人晕倒在床榻。再度醒来,窗外天都漆黑。
花红柳绿守在床沿担忧地看她,一人手上端着盛药的瓷碗,一人放下拭泪的帕子轻手轻脚将她扶坐起。
睁开眼看到她们,琴姬无力地叹了口气,她头昏沉得厉害,浑身精气神仿佛被人狠心抽去只留下一个精致的壳子,看得人心口发堵。
她病恹恹生无可恋的模样简直在剜两个忠仆的心,花红放下药碗急哭出声:“主子何苦糟蹋自个的身子?您高烧不退口口声声喊着‘恩人’,您且告诉奴,‘恩人’姓甚名谁,奴就是拼了此身也把她掳过来给您低头认错!”
琴姬一怔。
柳绿低声呵斥:“放肆!主子刚醒,你发的哪门子疯?”
“是我发疯么?好端端的人弄成这样!主子,您告诉奴,谁欺了您惹您心碎,奴为您讨回公道!”
她义愤填膺,眼睛瞪得通红,柳绿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她也希望主子好,天晓得她们叩门不应推开门来看到主子蜷缩着身子在睡梦里不住淌泪哀求时的痛心。
早知如此,宁愿主子一直是那冷心冷情的性子!何苦为旁人掉泪乞求至此?
花红跪在地上,眼泪汪汪:“主子,就当没那个人,当是一场梦,您好好爱惜自己,奴求您了!”
“当是一场梦……”琴姬脸色苍白,泪浸湿睫毛,她虚弱地笑了笑:“本来,这就是一场梦啊。”
是她在梦里失了心。
恩人走了,她的心也空了。
“主子!求求您了!莫要再想不开折磨自己了!纵是不为我们,您还年轻,即便墨家执意强娶,咱们不也送信给文坛上的前辈求他们仗义相助?还没到绝望的那天,您若不顾惜己身,奴……奴也不想活了。”
“何至于此?”她嗓音沙哑,难得多话:“小绿,去梳妆台暗格取出被白绸裹着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