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个世界的形态高度相似,甚至绝大多数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产品和软件只是换了个名字,功能大同小异,所以陶知越从未觉得陌生和格格不入。

他过了一年多封闭又安静的生活,不与人交心,不做多余的交际,也就没有机会发现那些隐藏在细节中的微小差异。

凭借着身体本能生活时,只牵涉到物品最基本的功能,可以吃,可以用,可以看,就能够活下去。

而当他试着用心与人交往,试着和别人交换生命中值得一提的故事,就会无可避免地触碰到记忆。

那是附着在所有物体之上,无形的、却充满了情绪和感受的记忆。

它像一堵墙,最简单也最坚硬,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贸然闯入的外来者。

每周例会结束了,大家闹哄哄地回到工位上,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陶知越关掉电脑,正要离开,又看见那包原封不动的粉红软糖。

他怔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来,默默地放进了口袋。

和同事们一一道别,陶知越独自走在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听着自己轻缓的脚步声。

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跟朋友无聊打发时间的时候,玩过一个简单又上瘾的多人小游戏,叫做谁是卧底。

每人抽一张词语卡片,譬如五个人中,会有四个人抽到“豆浆”,还有一个人抽到“牛奶”。

然后所有人轮流描述自己抽到的卡片,每个人都会说得很谨慎,直到确认自己属于多数派,才安心下来,致力于揪出那个混迹其中的“异类”。

慢慢地,那个抽到唯一不同卡片的人,会发现原来别人描述的东西似乎并不是牛奶。

为了不被发现异样,他需要仔细地判断别人究竟在描述什么,然后尽力朝他们靠拢,假装自己和大家掌握了同样的信息,在谈论相同的事物。

现在,陶知越就是那个正努力隐藏着手中卡片内容的异类。

在没有软糖的另一个口袋里,手机传来叮叮咚咚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