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再一次试图入睡。

不知为什么,陶知越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过去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工作日九点上班,除了吃饭上厕所很少离开工位,忙到半夜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没有加班补贴,唯一的安慰是打车回家可以报销车费。

周末往往是单休,他经常会赖在家里虚度一天的时光,因为和认识多年的朋友隔着遥远的距离,便只能在开黑房间里相聚。

那时他沉浸于为梦想奋斗的盲目激情里,从没注意到自己的生活竟如此单调。

每天早晨通勤时,紧紧攀着扶手在拥挤地铁里随人流摇晃,被挤得快要不能呼吸的陶知越偶尔会想,他的生命里好像缺了一点什么。

在无数个独自等车回家的深夜里,在只用来洗澡睡觉的狭小出租屋里,两点一线运转着的陶知越有时会抽空思考这个问题,来排解大脑承载了过多代码指令的疲倦,但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直到那一天,出租房的燃气费用光了,租客群里有合租室友说中午要做饭,这次刚好轮到陶知越负责缴费。

等午休再缴费会来不及,陶知越只好破例,放下手头永远繁忙的工作,在上班间隙偷溜出去,骑上一辆公用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冲向银行。

那天天气很好,秋日的风轻拂着他的面颊,吹散了脑袋里复杂的字符串,他很久没有骑车,整个人摇摇晃晃,紧张地握着车把,与身旁的行人和车流擦肩而过。

风是暖的,浅金色的太阳高悬天际,空气丰盈地闪着光,焦黄的秋叶从枝头飘落。

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细小的温柔。

这个打乱他工作节奏的意外,却带来了一种真实又温暖的生活感。

到了银行,在自助终端前插卡缴费的时候,陶知越的眼睛里始终藏着一点笑意,他很想把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诉什么人,和对方分享自己满得快要溢出心脏的愉悦。

可他翻遍了好友列表,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诉说对象。

那一刻,陶知越终于明白自己的生命里缺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