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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

“我知道了。”史弃语气很豁然般,随意的扩了扩双臂,说:“看也看过了,下山!”

封正泽跟在史弃后面。

下山的路要比来时走的安静。

走至一半的时候,封正泽突然低低道:“你说‘我这种人不会懂’,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今晚我让人砍了林成田的手,你讨厌我,会觉得我残忍血腥吗?”

“残忍?”

史弃哂笑,“那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就读初中那会儿,想要用敌敌畏,一种剧毒的除草剂类似百草枯,加进林成田的饭菜里,毒死他!但我怕我跟我妈也不小心吃到。后来又想过趁着他醉的死猪一样砍掉他脑袋,不过我连切块猪骨头都费劲,万一没砍死他,那死的铁定就是我,我就没敢。”

封正泽轻笑了一声,“小崽子心思挺多?”

“哈哈,而且我那么会打架也是跟一群混混学的!”史弃继续说:“我当时就想,等我学厉害了,林成田打我我就打回去!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欺负我跟我妈!我们老大常说一句话‘做人不狠,地位不稳’,人如果太善良就要被欺负,我妈就是。”

“农村女人普遍依附男人而活。”

“对。”史弃说:“在农村人眼里女人不嫁人就是有病,是异类,是罪大恶极到要被反复戳脊梁骨!寡妇更是,寡妇克死丈夫很晦气,我是寡妇的儿子也是丧门星。我还听到过好几次她们说我妈坏话,说我们指着全村的男人接济过活,也不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除了这些还骂了更难听的话。”

“所以当我妈跟我说我马上就要有爸爸的时候,我很开心,那一天很认真的考了两个一百分,拿着试卷带回家要给林成田看,但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冲我骂了一句小杂种就抬手打,我倒在地上直接给摔懵了,愣是一声爸爸都没喊出来。”

“也幸好没喊,不然我能被自己恶心到吐。”

话落下后,两相沉默。

许久后,封正泽动了动嘴唇,想吐露什么,“其实……”

“啊,到了!”史弃松了口气,大步走向前,过了一条百年老桥,经过几片小田地,就是村里人平时用来晒玉米谷子这会儿停满车的空地基,他回头跟封正泽说:“封正泽你回房车早点睡吧,我找我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