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街角的江怀越愣了愣。
她微微侧着脸,正在调试音弦,似乎并不像病重缠身的样子。他的心里被某些情绪牵扯着。随后,他看到相思抬起头来,朝着斜前方说话。
——她应该,是被迫见客的吧?
他盯着窗口那个美丽的侧影,觉得她是无奈的,不情不愿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闪过,窗内又出现了另一人的身影。看不清长相,但是那一袭天青云纹锦缎长袍,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刚才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年轻人。
半开的花窗内,传来了年轻男子爽朗开怀的笑声。紧接着,那人似乎又说了什么,坐在窗边本来正在弹奏的相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了起来。
尽管笑声隐隐约约,可是从江怀越所在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她那温柔笑颜。
一股凉意从指尖渗透全身。
楼上曲韵浮动,年轻男子与相思言谈甚欢,她根本没有像杨明顺说的那样病得起不了床,相反,还言笑晏晏,明眸善睐。
江怀越觉得自己太可笑。
她或许是伤了心生过病,可是想开了看透了,不过哭一场而已,往后该如何生活还是如何生活,遇到有趣的贴心的客人,自然还会报之以微笑。而他算什么?像一个孤魂野鬼,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角落,还盘算着如何请人为她治病!
这一切,与你何关?!
他怀着深深的耻辱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条阴冷的小巷。
回到西厂后,他先是独自在书房内坐了许久,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小巧精致的银盒。那夜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他还是将之带了回来。然而此时却只想把它物归原主。他找来绸缎将盒子包裹起来,喊杨明顺进来,但是当他心急火燎地进了书房,江怀越却又木然道:“没什么了,你先下去吧。”
杨明顺愣怔半晌,不知道督公犯了啥毛病,只好又退了出去。他在房内气恼,随后将盒子再次扔回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