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主依旧肩负发问的任务,冯宏重重叹气,“延延,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如实告诉我,你跟尤晏究竟怎么回事?”
冯师延说:“我和尤晏打算订婚。”
冯宏道:“荒唐!你才多大,就仓促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
冯师延盯着那双她母亲赞美过的眼睛,“人生大事”一词规训意味甚浓,落在女性身上往往意味着结婚和生子,意味着沉重如山的家庭责任,意味着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如果师琴在世,她一定会舍弃这种守旧的说法。
“妈妈曾经教导我,人的一生除了自由和自我,没有什么是必须完成的人生大事。订婚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选择。爸爸,您实际在生气我半路截胡,把本应该是雯雯的位子占了。”
父女间向来缺乏交流,冯宏印象中木讷谦谨的女儿忽然言词锋利,直戳他脊梁骨,一时讶异多于愤慨。
“是你主动和尤晏提结婚?”
冯师延默认。
江笑雯眼眶红热,骂道:“你主动跟一个男人求婚,不知羞耻!”
冯师延仍是用那种平淡的口吻,像研读一篇学术报告时自言自语,“我有很多种情绪,唯独没有你所谓的羞耻心,因为我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我主动追求想要的东西,这并不羞耻;我达到自己的目标,我应当高兴,而不是羞耻。我很早就认为尤晏是个挺不错的人,在中学日记里写过,你也曾经读到过。”
江笑雯反倒为年少时偷看她日记羞愤起来,“你……”
“雯雯!”江书慧一直保持侧身对着冯师延的姿势,脊背挺直,两条小腿优雅地叠成并拢的筷子,“不用跟她多争论。”
江笑雯双唇发颤,“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明明我先认识他……”
冯师延说:“如果讲究先来后到,我妈妈也先认识爸爸。”
“够了!”江书慧起身揽过江笑雯,护犊的架势跟平素的端庄判若两人,“冯宏,你看看你前妻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白养到这么大!”
江氏母女一齐上楼,冯宏挫败如当年不知如何安置年少失恃的冯师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