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州县也尽力供给了粮草,可是,饭菜却必须要下营后,伙头兵们自己做。
因为行军耽误了大量时间,饭菜经常做得半生不熟,还不能不吃。
吃不饱饭,耗损的体力得不到有效补充,身体机能迅速下降,就更容易生病。
这还不算,集结地域和任务目标也在不断地变化。
先是通知到东京城受阅,还没走到,就改成直接去应天府。
才上路,又通知速去下邳县。
刚跑一半,又来急报,赶紧去淮西。
终于跑到淮西了,还没歇口气,急令再来,马上到彭城。
朝廷中的大老爷们嘴巴一张一合,就可以在地图上重新划出一个集结地域。
却不知道靠两条腿行军的小兵们,要多跑多少冤枉路。
实际上,去淮西之前,全军伤病率还控制在一成以内,
预定的开战前休整变成了再度开拔,松下的气再难提起,伤病才开始暴增。
丘八们只认钱,在赏银的激励下,即便得了病,也能咬牙坚持。
不会说话,对钱也没有兴趣的牲口却不行。
本是马军的广锐军秦州第一指挥,因战马急剧减员,实际已经变成了步营。
这一路上,王育双脚磨破了水泡,都舍不得骑他的姑娘。
结果,还是没能保住一条马命。
人、马大量伤病减员,让军中弥漫着颓丧的情绪。
到此时,一仗未打,军士们却已经对这一战满是迷茫。
张雷拾了条板凳,招呼王育,一起背对着正分割马匹的士卒坐下。
张雷摘下酒葫芦,自顾喝下一口。
“来一口?”
接过张雷递来的酒葫芦,王育喝下一口,就将葫芦还了回去。
这酒劲大,听说还是某个老熟人的产业。
“教授,你会不会算卦?”
“不会。”
算卦是个技术活,很吃天赋,张雷确实不会。
但他知道王育是有心事想倾诉,问的并不是算卦本身。
“你想算啥?”
“算一算我——咱们这一仗,到底要跟谁打?”
王育本来想问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一仗,话到嘴边,觉得晦气,临时改了嘴。
本朝鼓励武人不读书,军中基本都是粗鲁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