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先回宫了。”愫愫曲膝向顾寒兮行了一礼,得了首肯,忙不迭地跳着下楼。
身后秦尧道:“别跳!好好走路!当心摔着了!你们几个好好保护公主,若是出了半点岔子,提头来见!”
说完,又转过脸来,笑着同顾寒兮道:“愫愫就是个孩子脾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母后膝下就她一个女儿,我同老二也就她一个亲妹妹。寻常阖宫上下独宠她一人,把脾气都娇纵坏了,很是不知天高地厚。听闻,愫愫前几日私自出宫,在皇叔府里叨扰了,我便在此陪个不是,但求皇叔看在父皇的情面上,饶了我家愫愫一遭罢。”
秦尧话里有话,明着数落愫愫的不是,实则变相告诫顾寒兮,愫愫是个什么样的金贵人。恐怕最后那句请求,也不是请顾寒兮原谅愫愫的孩子气,而是让他离愫愫远远的,彻底断了对愫愫的痴念。
顾寒兮亦不是个蠢人,焉会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他又何尝不喜欢愫愫,若能轻易割舍,早就割舍了,也不会纠缠了两年之久。
外界皆传他心狠手辣,满手鲜血,功高盖主,实际上顾家满门只剩他一个病秧子了。
愫愫爱他,天下皆知,他爱愫愫,唯有自己知。何其可笑,竟要亲手把喜欢的姑娘送到别的男人怀里。
待下了宝月楼,沐夏从台上一跃而下,亦步亦趋跟在顾寒兮身后,见他面色不愉,略一思忖,从旁道:“王爷,属下觉得这次小公主同意公然招亲,怕是已经动了跟王爷断情的念头。倘若王爷当真不喜欢公主,不如……”
“连你也觉得本王不喜欢愫愫?”顾寒兮抬眸望他一眼,不知为何,心里闷闷得难受。连最亲近的侍卫都觉得自己不喜欢愫愫,那其他人应该也是如此想的。
愫愫可是秦国最尊贵的公主,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底下何种男人求不得,哪怕是挑个十几二十个年轻俊美的面首,养在公主府里日夜玩乐,恐怕普天之下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偏偏在自己这里受了冷落,也许,愫愫也是迷途知返了,或者情分淡了,终是想要收手了,身为她的皇叔,如何阻止愫愫奔向喜欢的人。
顾寒兮低声吩咐几句,沐夏领命下去办了,缓步往前行,路遇一道小门,忽闻草丛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因为早些年血战沙场,身上落了不少病痛,耳朵也时有轰鸣声,可习武之人,到底能听声识人。那一片火红的衣角,早已经暴|露了来人身份。
只要想到愫愫是故意前来堵自己的,顾寒兮的唇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扬,连自己都未发觉,眉梢眼角已经满是笑容了。
可明面上却装作毫不知情,抬腿往前走。草丛里安静下来,愫愫蹲在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两眼贼溜溜地盯着顾寒兮,一直等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前。
夜色深沉,孤月高挂,愫愫像只要干坏事的小耗子,搭拉着两手,脚尖轻轻在平地上跳跃,动作灵敏如猫儿一般,始终同顾寒兮保持着十步之内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