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知道了父亲没死的消息,她惘惘的,一下被砸昏了头,心跟受伤的部位一样流下了一节又一节的脓汁。
她整整一个夏日几乎都未说话,不是点头,便是摇头。
等到早晚都有了凉意,空气中开始飘荡秋的气息,从田野中漫过来,带着薄雾,她突然清明开口:
“李闯。”
李闯雀跃不已,这是嘉柔第一次主动喊他,他一激动,经热夏暴晒的脸就更红了。
人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姜姑娘,你想要什么?”
他反倒拘束了,跟嘉柔十分客气。唯恐声音大了,惊到她。
嘉柔的脸依旧苍白,她腹部留了个丑陋的疤痕,没好透,阴天下雨便要痒,痒的挠心。
也许,这辈子都要吃这个苦头了。
“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嘉柔略腼腆道,“其实,我不知该如何谢你,欠你这样大的人情。”
李闯急得摆手:“不,姜姑娘,我不要你谢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活着,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嘉柔痴了一瞬。
“姜姑娘,等你再养段时间身子,再好一些,我,我送你回洛阳吧?”李闯说出这句时,心里酸极了。
瞧她,文文静静地坐那儿,发髻上什么装饰也无,身上则穿着粗布衣裳,那件翠衫,对于时令而言已是单薄。姜姑娘是娇滴滴的女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能如何?李闯不止一次想过,即便嘉柔愿意跟着他,他要怎么样?
他给她买不起上好的笔墨,给她置不起锦绣的衣衫,更盖不出大将军府那样的庭院。他有什么,使不完的力气,粗糙的手,一颗热忱的心。
但只有这些,撑不起嘉柔习惯的生活。即使,她这段时日来,过的是粗茶淡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