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又有了下一次。
卫会没有多余的申辩,不需要,生杀予夺,尽在大将军一人。
旁边,医官暂且回避,站着的只剩个傅嘏,他衣袖一展,把捡拾到的一片衣角轻轻放到了桓行简的床头。
翠嫩的衣角上沾满泥土和血污,尽管如此,在万般黯然的夜色里,这片衣角仍残存着华彩。
桓行简胸腔里顿时大雪纷飞,他笑了声,极短促地笑了声,这让几人不由得把错愕而不解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只此一声,他竟没再开口,疲惫抬手,摆了两下。
卫会似是不能相信地看了看石苞和傅嘏,两人同样意外,石苞还想说什么,被傅嘏用眼神制止,几人慢慢退到了帐外,却没走远。
帐内,他坐了起来,脑袋低垂,影子贴在大帐上一动不动。他就这么坐着,脸在阴影里,谁也不知道他什么神情,没有大发雷霆,没有哀恸流泪,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有。
直到外面的人脚都站麻了,桓行简才抬头,他艰难移过烛台,火苗幽幽,烤的脸热。帐外,似乎传来了杜鹃的叫声?
这情景熟悉到令人惘然。
桓行简就着烛火烧了那片衣角,极快的,火苗舔着丝帛蜿蜒出一小截流丽的线条,跌到地上,尽成灰烬。
“咣”地一声,烛台摔落,帐内一片漆黑。
外面的人大惊,石苞夺过一火把便冲了进来,借着火光,几人才看到大将军桓行简伏在床边,再度晕厥了过去。
翌日,他再醒来,下了一道敕令,石苞卫会即刻还京,他不愿意再看到两人。
出了帐子,卫会对石苞道:“无妨,大将军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我们,等他气消。”他心里有些没底,第一次这么没底,万一呢?桓行简真的不再用他了?
不会的,卫会随即又自信起来。他了解大将军,路还很长,大将军还需要他们。
他的背后是颍川卫氏,他是他的心腹谋士,计谋频出。而石苞,是他的死忠家臣,他们这样的人如果大将军却要为了个女人杀掉的话,那么,桓行简就不配做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