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府里一片混乱。
书房的窗子被风吹开,纸张零落,夏侯至写的最后一副字稀里哗啦跌到地上,那是一首《日出入》:
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
太常的字不拘笔法,行云流水,俨然成了当下最好的注脚。
阿媛被石苞放下后,只是痴傻了般看着囚车远去,人马远去,她猛地擦抹了泪水,决绝地告诉车夫:
“去公府。”
车夫唯唯诺诺看着他:“司马说,小人得把女郎送回家才是。”
阿媛面无表情,乌浓的眼睫上该挂着泪珠:“我说去公府就去公府,大将军人会回公府。你敢不听?信不信我让大将军灭你三族?!”她那张小脸上,忽然就凶悍极了。
车夫不敢再多嘴,马缰一扯,扬鞭驱车往公府来,这一路,阿媛像个木偶一般,动也不动。直到车身一停,她毫不犹豫跳下来,很快,被公府的侍卫拦下,她不耐烦地扬臂推开他们,清叱道:
“我乃大将军之女,你们哪个敢拦我?活腻了?”
说着,在对方犹豫怔松间,已经提裙跑进了大门,风风火火把每间值房闯遍,只留下值房里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属官们。
阿媛嗓子里灌满了凉风,此刻被噎地发疼,唇已不觉被咬烂,四下一望,毫不犹豫朝嘉柔所居的后院奔来。
值房里,卫会反应是最快的,他乍见阿媛,却不听她说一个字,只满脸的恨意,如风来,又如风去。
他跟出来时,便看小少女那抹鹅黄身影在水榭处一闪,去了后院。
可大将军还没从宫中回来,卫会皱眉,披了件氅衣解了匹骏马,出公府,先去迎桓行简了。
暖阁里,嘉柔正垂首轻轻把线头咬断,听到动静,一抬眸,一个柔软的身子裹挟着寒气便扑倒了自己怀里,吓得崔娘连忙把她拉开,忍不住怪道:
“你这小女郎,也太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