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凉州大地,十分繁荣,可和京都洛阳的清贵奢靡又完全是两个世界了。
上回来,匆匆而去,很是遗憾。桓行简只留了石苞,其余人等都先让张既带回刺史府了,下了马,同嘉柔先在这闹市上溜达开来。
嘉柔俨然主人心态,牵着他衣袖,一会将他往这个摊铺上扯,一会又跑到那个摊铺上,一张脸上,尽是明媚笑容。
有卖糖蟹的,嘉柔嘴馋,笑嘻嘻摸向桓行简腰间,他笑:“大街上你想干什么?”
“郎君带钱了吗?”她继续找,桓行简无奈,他身上确实没带铜钱,嘉柔红唇一嘟,“郎君的俸禄都不能给我买口吃的了吗?”
说着,神神秘秘地踮起脚,告诉他,“这个糖蟹美味得很,买回去,再蘸上芍药做的花酱,甜而不齁,绝了!我保证你吃了就会念念不忘!”
“芍药做的花酱?”桓行简微倾着身子认真听她说话,莞尔不已,嘉柔颇有些小得意,“是呀,我以前在凉州对着枚乘的《七发》做出了好多好东西呢!”
想起她初到洛阳捣鼓松烟墨的场景,桓行简笑意更浓,随手解了腰间玉佩,塞给她:“走,我们去换吃的。”
嘉柔顿时乐了,市集的东南角,卧着几头安静的骆驼,她用胳膊肘捣了捣桓行简示意他看:“你吃过驼峰吗?”小孩子卖弄一般。
桓行简一张脸上,始终温文含笑,眉头微挑:“看来你吃过。”说着,不忘揶揄她,“我当你有多喜欢骆驼,原来,还是要吃它啊?”
嘉柔脸一红,随即不服气辨道:“小鸡小羊也都可怜可爱,天生万物,有些就是供人取用的,这是天道,天道不可违,大将军没吃过驼峰,在洛阳城里鱼脍吃的少吗?行军打仗时,猩唇吃的少吗?”
连珠炮似的,桓行简只能甘拜下风,笑道:“天干物燥的,你话这么多,嗓子不痛吗?”
“不痛,我这会儿还有力气唱歌呢!”嘉柔人回凉州,一草一木,一房一瓦,看着都是如此亲切,她高兴坏了。
两人买了糖蟹,嘉柔又被街上斫鱼的汉子吸引,她认出这人,欣喜不已:“这个人是城里最会做鱼脍的,大将军你快看,看看他比洛阳的如何?”
循声望去,旁边,早挤满了人,嘉柔眼疾手快牵着桓行简绕到这人后侧方的台子上,两人在木柱边看人斫鱼。
只见他将鱼一架,雪白的瓷盘就摆在前头不远的案头上,斫刀拿起,忽闷喝一声,瞬间,眼前雪龙乱舞,鱼片如雪花般飞向了瓷盘中,薄如纱,轻似尘,转眼间鱼只剩骨,盘子上则匀称地铺陈了一圈的鱼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