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姜姑娘迟迟未归,奴跟丢了。”
嘉柔能出府,是得他允许的,他想的是总在府里闷着她把人都闷呆傻了,她在凉州,定是过惯了没拘束的日子。
旁边,家仆苦着个脸,跪下说:“奴自去领罚。”
桓行简随意把香炉的灰拨了一拨,长眉微蹙:“她今天出去都做什么了?”
“去东市看行刑。”
这才让他诧异了,她一个小姑娘家看那种场面不害怕么?凝神望着烛火,半晌没有说话,家奴暗暗瞄着桓行简的神色,他那张脸,在烛光里只透出虚摇剪影再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舌底辗转一番,回道:
“外头还在找,奴托人问过各个城门守将了,把姜姑娘模样一学,都说没见过这样的女郎出城。”
桓家的奴仆,也要比别人心思缜密,桓行简微微一笑,转着手里的灯,栩栩如生:
“知道了。”
“郎君,还找吗?”家仆一脸犹疑地问。
“不必,让人都回来,一个姜令婉,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桓行简捏了捏灯柄,放下了。
等家仆退出,石苞在旁边心里琢磨不已,只道她真是麻烦透顶。可依他对桓行简的了解,不会这么轻易放手,想了想,说道:“郎君,你送过她一匹马,我看她骑术不错,会不会守将们没在意,其实姜令婉已经离开了洛阳城?”
“这正是她想让我以为的,”桓行简揉着额角笑,头也不抬,“她本嚷嚷着要走,这几天,倒不提了,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现在,她恐怕在哪家客舍里正对灯绣花。”
说着,想到嘉柔那张秀致小脸,脸上笑意不减,埋首灯下做自己的事了。
洛阳城的夜,绚丽如花,嘉柔的确住在客舍。她爱整洁,客舍人人来人往好不嘈杂,崔娘生怕她这个模样招惹是非,把门一关,再不许嘉柔出去。
窗子悄悄一推,嘉柔忍不住去看洛阳城如昼灯火,暖风拂面,吹得衣裙摇曳,几缕秀发惹得脖间作痒,她不由抚了抚发梢,心中的躁意更显:
陛下年纪不大,大将军一死,辅政的就只剩太傅了,这诏书里又有多少是太傅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