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融的一双眼,早把桓行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自照面滚了个几遍,见他形容憔悴,眼底郁青,果真是一副丧妻之悲。
“太初是一层,另一层,我不能让妹妹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桓行简,我今带来了医官,你让不让验?”
说罢,不等桓行简回答,而是喝道,“来人,去请太傅,丧事来客,他是一家之主焉有不会客的道理?!”
一连串的铿锵咄咄,听得石苞手心直冒冷汗一颗心突突地要跳裂了,兀自强忍,再去看桓行简,唯悲绪着面:
“太傅本就沉疴不愈,乍闻清商离世,更是难能下榻再行一步,由家母亲自照料,礼数亏欠,恳请大将军见谅。不过,若大将军执意如此,我自当遣人去请太傅,石苞!”
石苞猛得一个激灵,回应道:“是!”
“去请太傅过来。”
石苞顿时痛哭流涕,抽噎说:“太傅艰难至此,如何行走,郎君……”
“抬也抬来,去!”桓行简不为所动,一双黑眸,毫不闪躲地迎向刘融,这一切皆被长史杨宴等人深深看在眼中。
一时间,气氛压抑奇诡至极,刘融并不跟他客气,而是把头一点:“好,我等太傅来,要讨个说法。”
见此情形,灵堂里一众人更是屏气凝神再不敢有半点动静,听外头鼓乐一响,有人来报:
“征西将军到了!”
角落的嘉柔心中一动,忙揩了泪水,正要探看,怀里的阿媛却突然挣开了她,小身子裹着厚厚一层缟素蹬蹬蹬朝外跑去,越过众人,下台阶时连接翻了几个跟头,摔的脸肿也顾不上,一抬头,看见夏侯至熟悉的身影疾步而至,便嘶哑着声音高喊:
“舅舅!舅舅!”
夏侯至眼睛瞬间被刺痛,心如刀绞,连忙把阿媛抱在怀里,贴上她凉嫩小脸,泪水摩擦间低喃不已:
“阿媛,舅舅来晚了……”
阿媛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窝在他脖间直哭:“我没母亲啦,舅舅,他们都说母亲死了,舅舅你说母亲到底去了哪里,我还能不能再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