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护军,不意王详这么不禁打,人死了。”
众人这才变了神色,一个个的敛容侍立目不斜视,再不敢眉眼往来,只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地乱跳。
“六十军棍都受不住,他这个都统当初做的可见便宜,书记官,去唤他家人来谈抚恤事宜。”桓行简轻描淡写带过,眸子一垂,拈起刚才的点卯簿子,看得专注。
不多时,“啪”的一声甩在了桌几上,说,“以后,禁卫军行考绩制,分五等,能者居其上,不合格者一概黜降。”
说完,起身往值房来,要了份所有武官兵丁的花名册,坐下来细看。半个时辰后,石苞突然匆匆进来,趋前在他耳畔说:
“大将军乘车从司马门的驰道而入,并无陛下诏令,可公车令依旧不敢拦。”
司马门唯天子可驾车出入,这样的禁令,无人不知。
桓行简一抬眸,眸光微闪,那副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他点点头,笑道:“这件事,让公车令去跟太后回禀。”
“可,他怎么敢僭越上报呢?”石苞不解。
“司马门是禁军职责所在,公车令不加阻拦,已经是触犯法令。告诉他,回禀太后或许有一条生路,等陛下太后自己知道,大将军未必受罚,但总要有人出来担责,他就再无生路了。”桓行简轻飘飘看了石苞一眼,声音却低沉温和,石苞立刻明白,一阵风似的去了。
果然,等快到散值时辰,太后忽传懿旨让桓行简去永宁宫。石苞紧张看他,桓行简云淡风轻吩咐说:
“你回府里,去探探嘉柔的病怎么样了,夏侯至后日启程离京,他必定会来府里辞别太傅和清商。这样,遣人去传话,请征西将军明晚过来吃个便饭。”
第15章 愁风月(3)
永宁宫里,太后屏退宫人自己对镜贴上花钿,丹蔻一拈,挑了根金步摇颤巍巍插到高耸的云髻里。绿鬓红颜,都消磨在无赖光阴里了,想先帝那个短命模样,竟壮年而亡,不中用,镜中人嘴角浮上一丝揶揄笑意。
太后缓缓起身,拿了个凤鸟花卉纹高足杯,替自己斟满酒,朝美人榻上一卧,饮到醉生两靥见宫人把桓行简引进来,眼波移动,殿门吱呀一合,便只剩了十二连枝青铜灯上的烛火明明如辉。
眼角春色不掩,桓行简抬首明目张胆看了眼榻上美人,肃然问:“太后召臣,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