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时光如梭,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三年前,盛北进京赶考的举子如同许怀谦和方天禄设想的那样一般,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这一行人身上。
当得知,这次盛北带队的人是曾经京城国子监里学问和学识都普普通通的方行简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许怀谦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一个资质平庸之辈,在两年的时间内培育成天才吧?
他们这一行人中,成绩最好的方行简能够考上个二甲进士可能都不错了,毕竟,他们的水患才刚平息两年,那静得下心来科考啊。
然而,会试的成绩一出来,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珠子,盛北来京科考的五十多名举人,居然有二十位上榜的不说,方行简居然还是榜首,会元!
“这怎么可能!”
“谁得会元,也不可能方行简得会元啊,他在国子监里成绩平平,不过是去了盛北两年,就能够有这成绩?”
“当我们国子监里的其他举子都是草包么?”
这个消息一出,京城的举子们,尤其是国子监里曾经了解方行简的举子们,纷纷不干了。
就他那样的都能够考上会元,没道理他们这些考不上啊。
既然他们没有考中,那就证明这科举有猫腻,有大大的猫腻!
“查卷!查卷!我们要查卷!”
一众不服气方行简居然能够考上会元的京城举子闹着要查卷。
众所周知,会考为了避免考生和阅卷官一块作弊,会试的试卷一般都有两份,一份是原卷,一份是誊抄卷,但这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考生们不作弊,有些阅卷官们还能通过考生的文风给他们加分呢。
他们觉得,方行简没有这个真才实学,却能当上会元,一定是方行简和翰林院的阅卷官们串通,沆瀣一气所为。
毕竟,谁都知道,方行简算是许怀谦亲自授课教授出来的学生,而这个科举又是许怀谦改革出来的,他改革的科举,他教出来的学生要是不能考上会元,多丢人啊。
而翰林院的大学士韶雪风对许怀谦的喜爱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当初改革科举,本就有他一份力,现在再助许怀谦一份一臂之力,也再常理。
正儿八经的科举,经过他们这么一顿胡乱分析,变成了徇私舞弊出来的科举。
他们要查卷,要重考!
韶雪风被他们气得不轻,他身为翰林院大学士,就算再喜欢许怀谦也不会帮他徇私舞弊,更不会因为他改革了科举,更不会让他的学生直接成为会元。
“他们要查卷就让他们查去。”韶雪风也不是给扔人揉捏的软柿子,“要是查出什么,我这个大学士依法处置,要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要求这些要求查卷的举子,停一届科举,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行为,不过分吧。”
停一届科举,就是意味着,下届科举他们不能参加了,得等下下届科举,那就是六年的光阴。
人生能够有几个六年?
这则消息一出,不少跟着起哄的举子瞬间撤退了,就剩下十来个国子监里实在对方行简不服的举子们。
他们就不信方行简这个资质平庸的举子,不过是在盛北待了两年就一飞冲天,能够爬到他们头上,力压他们京都一众学子,成为会元?
卷子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从翰林院的库存里搬出来的,期间没有经过任何外人的手,谁也挑不出错来。
十几个闹事的举子在一众卷子里翻找,翻了好久,才从一沓一沓的卷子里翻出方行简的卷子来。
由于今年是改革科举的第一次科举,会试跟上届又不一样了,十门学科,科科都要考。
最后再根据总成绩定排名。
方行简的学问的确普普通通,他的所有卷子翻出来,的确没有特别惊艳人的一科,但很难得的是,他每科都持续发挥,没有一科拖后腿的!
要知道,指有寸短,十门学科,就算再厉害的天骄之子,也总会有几本不敢兴趣的,就算敢兴趣,也不可能把每科都学得特别精,总有主攻的和副攻的。
而方行简每科都维持在中上的水平,平均下算下来,还真是这届的会元。
这下查卷的举子没有话说了,人家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给考上的,他们再闹下去,就不是停一届科举的事了,只好悻悻然地跟方行简道歉,表示都是误会。
对于这一切,方行简一直都是冷静的等待着,他在京城学问的确普普通通,文采没有那些天之骄子们惊艳绝伦,其他也反向平平。
可是在盛北,除了文采以外,其他学科每一样他都是跟着这门学科的老师傅学的。
他们可能没有办法用文字将他们所学的知识罗列出来,但是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经验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怎样才能把一件事处理得最好。
而他比起这些老师傅来,又多了一张学过十几年的脑袋,他把师傅们的经验,用自己理解出来的文字统一总结归纳,通过两年时间的记录下来,这些知识他虽然没有学得太精,但每一样都可以说是融会贯通,他当然不怕他曾经的学长们查卷了。
在事实面前,京都的举子们不得不接受了方行简成为了这届会元的事实,当然,也有曾经对方行简不屑一顾,看到他爹去了盛北,就不同他玩了的同窗们,现在看他成了会元,以后前途不可估量,又厚着脸皮巴结上来,想重修同窗情谊。
但方行简要为殿试冲刺了,没空搭理他们,要知道,临行前,许怀谦和他爹可是给他下了命令,要他最好考进一甲。
一甲就状元、榜眼、探花三个位置,他就算成为了会元,在殿试成绩没有公布前,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自己能够进入一甲。
所以还需要头悬梁锥刺股啊!
方行简为了殿试冲刺,这次的殿试也没有辜负他,不再是单一的昌盛帝出题,举子们据题而答。
而是跟会试差不多的一张综合卷子,上面十门学科的题都有,最后再放上一道论国策的题。
他的基础本来就好,又在盛北跟在许怀谦和陈烈酒身旁学了两年,这些题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殿试结束,果不其然,他被点位状元了,跟起一起上榜的二十多名举子,也各有各的名次。
消息传回盛北的时候,许怀谦还算淡定,因为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一遭了,但方天禄可就高兴坏了。
他以为他儿子这辈子能够跟他一样考上个二甲进士,就是个顶好的了,没有想到,他儿子还能给他一个状元的惊喜。
喜得方天禄连摆了三天流水席,日日宴请许怀谦,要没有许怀谦,他们父子都不会有今天的造化。
三天的流水席,同样的菜式吃三天,最后许怀谦实在是吃腻了,方天禄这才不拉着他了,不然他还能私下还能再给许怀谦摆上两桌。
如今,三年时间过去,又一批举子要进京赶考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同样的话,许怀谦和陈烈酒目送他们远去。
手拉着手,看他们共同建设的盛北。
三年前,京城的哥儿们以商部的名义在盛北建立商部衙门,其实就是为了在盛北这里建立一个跟京城盛北区一样的商圈。
他们不与衙门争利,一来盛北就和盛北的衙门商议,买了一块地像京城里的盛北区一样,单独划分出了一个区域,用来修建商品房和厂房,供商人们在里面开办作坊和工人们在里面能够更好的生活。
现在的盛北,百姓们虽然是不缺吃的,但也仅限于饿不死,想要追求更高的生活是达不到的。
所谓软饱思□□,现在他们能够吃饱了,就想追求更高的生活了,舍得在衣食住行上下功夫了。
住的至少都得是砖瓦房,穿的也不再是价格最低的麻衣,舍得买贵一点的棉衣了,更不会像以前有一点吃的都舍不得吃,现在隔三差五就要去割一回肉。
以前许怀谦刚来的时候,这行人还因为灾害个个面黄肌瘦,瘦得跟皮包骨一样,现在好歹身上能够看到一点肉色和红润。
行就更不用说了,有那有能耐又能干的家庭,好些都买上牛了。
这有房又有牛,吃穿不愁,是每个百姓奋斗的终生目标,为了朝他们心中的目标奋斗,他们不得不更努力劳作,没有进到面厂和油坊劳作的人,他们就去商圈里的作坊给那些商人们劳作。
商圈里的作坊,完全是按照京城盛北区的复制的,哥儿们用陈烈酒建商品房的样式,创新出一种三层楼的厂房,更省空间,也方便把作坊集中在一起管理。
有了厂房,他们就大肆鼓吹商人们来盛北办作坊,正好,京城里的不少哥儿先前跟着在盛北区办厂房挣了钱,现在京城的盛北区能够建立的厂房不多,而且就算再开办厂房,也找不到那么多空闲的工人了。
不少胆大,又没有潮热束缚的哥儿索性就来了盛北,在这里一点点的建立起他们的新作坊,新铺子。
由于盛北地方大,人手也充足,不到一年时间,商圈就被打造得有模有样,现在三年过去,盛北的商圈,俨然成为了盛北最繁华的区域。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作坊,还有各式各样的铺子,甚至有看到商机的盛北百姓们还在这些铺子面前租了一小块地摆摊卖吃食。
许怀谦拉着陈烈酒走到这儿,都有种来到七八十年代老城区的感觉。
有了这个商圈,学校里的女子、哥儿读书出来,也不用担心自己读书出来会回家嫁人了。
他们读书出来了,商部跟科举一样,每三年都会规划一些岗位出来,在学校里招考,考上的立马就能走马上任。
没有考上的也不用担心,那些在盛北开了作坊铺子的哥儿们,还会再来学校招工一次。
这种读过书识过字的姑娘、哥儿招过去,基本上都能立马成为账房先生或者代理掌柜之类的存在。
所以没有考上商部的女子、哥儿们也不气馁,他们还可以去参与招工,要是家里有钱的那就更好了,陈烈酒还会鼓励他们向京城的那些哥儿一样自主创业。
这样一来,原本对把家里姑娘哥儿送去读书还有些犹豫的家庭也不犹豫了,这去学校读书多好,出来还能当官呢!
他们可是看到了商铺那几个当官哥儿那一身官服可漂亮,也很有气势,重要的是姑娘哥儿也能给家里光耀门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