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地下室被布置成了乔柔的祠堂。他会温柔问乔柔过得怎么样,手上缺不缺钱,逢年过节过得热不热闹。还会隔三差五买点纸糊的高档东西放到乔柔面前烧纸。
他在梦里看到了变老后的江高明,卢旺和杨喜。他们都胖了,胖到他恨不得专门找人给他们锻炼锻炼健健身。
怎么能肚子那么肥?整天吃了不动吗?油腻!
更离谱的是他们还会和他一起祭拜乔柔,并且有空一起吃碗豆腐。不是现在的乔柔所做的内酯豆腐,而是他第一次到乔家吃的那个豆腐口感,是当时最细嫩的豆腐,对于后来的乔家豆腐来说却较为粗糙。
他听他们说,乔柔是猝死的。
没有任何的凶手,没有任何疾病征兆,猝不及防在最年轻的时候那么死去。他们说她温柔爱笑,说她喜欢和人唠嗑说话,说她的长相放到三十年后能红遍大江南北。
然后程怀朝就会嫉妒,嫉妒他们说起她时候的怀念,然后不停喝酒,喝完把自己兄弟们骂一遍,最后上楼骂自己。
骂他自己为什么当年不能早点争气,早争气赚钱就能带乔柔去看病。然后又自言自语说乔柔不爱看病,得绑了去。
程怀朝:“……”他自己都听出了他有点病!
谁会把病人绑着去看医生?
可程怀朝却全然能代入到这份悲痛,并且在醒来后一摸脸,发现眼边全是泪水。意识清醒后仔细思考,还觉得真的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知道乔柔会因为猝死而离开这个世界,他绝对能干出将乔柔绑去医院。
但他又说服自己,是因为乔柔跟他说过猝死这种事情,和乔柔一起去过医院,所以他才会夜里做梦。乔柔不可能真的说死就死了。
这个说服表面上是说服了,实际上让他不停加快自己的动作。他迫切渴望得到一些什么,让他可以轻松抓到乔柔。
他忙起来就没法站在乔柔身边,所以嫉妒每一个靠近乔柔的人。他不忙又怕梦里的事会变成真的,而他没有丝毫解决方法。
程怀朝最怕的是,当真碰到事,最后却是“我本可以”。
当徐强说出要对豆腐坊下手的时候,他本来就沉于暗处的念头里,在那一刻是想要当场把桌上那点酒倒到徐强头上,再用一酒瓶抡过去。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真这么做。他距离乔柔会更远,而时间上更加无法跟上乔柔的步子,连赚钱大计都会受到损失。
保不准下一个在北郊被指着的就是他。
他选择把徐强查清楚,把证据让卢旺交给公安。
天气转凉,晚上尤为明显。
程怀朝呼出一口气,又随手拽了两根狗尾巴草,给手上的兔子加上了两只短手。
天亮之后,李梨花就会被处理。以后那些想要欺负乔柔的人,也会被他一一想办法解决。程怀朝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点点在和梦中疯狂的自己靠近。
那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喝酒独自抽烟,会将自己隐在黑暗中的疯子。
他把手安装好,觉得这兔子十分可爱,是天亮后可以送给乔柔的。
为什么他会对乔柔这么执着?
程怀朝被程云峰问过这个问题。
对,梦里他也见到了年纪大了的程云峰。程云峰穿着笔挺的西装,再也不是以前那种会气起来扇他的样,成熟到已经令人看不出情绪。
程云峰知道他一见钟情,为乔柔做过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
梦里的他是这么回答程云峰:“那时候在爸那边,我是他儿子,在你这里,我是你弟弟。在外人眼里,我是程家二儿子。”
他说着:“在朋友眼里,我是程家的程怀朝。在乔柔眼里,我只是程怀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