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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我休息室床头柜里有瓶药!快拿过来!”

鹿胜一把被他扶起,明晃晃的灯照得刺眼,邢澈背着光,额角、发丝都是血,他的脸色白到吓人,一遍遍催促大喊。

鹿胜依旧短促地倒着气,他死死盯着邢澈,耳朵像被人捂住,眼前一切都变成了慌乱的默剧。

士兵们来回跑着,邢澈紧张地张口不发声。

这种感觉他小时犯病也经历过,可那时候没人会把手伸出来给他握。

不知为什么,莫名有种情绪忽然涌上心头,鹿胜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睛里滚烫,有什么东西争着向外涌,根本不受控制。

邢澈接过药,匆忙拔掉盖子,将气雾剂放到鹿胜唇边,迅速按了下。

冰凉的药物灌进气管,潮湿又舒适。

鹿胜吸了几下,又被戴上氧气罩,那口提不起的气总算缓和过来。

周围一切开始逐渐清晰,他听到邢澈长舒一口气,他看到身穿军装的小海吓到满脸茫然,他感受到邢澈温热的手掌依旧紧紧握着。

邢澈瘫坐在一旁,轻拍了几下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而后又抬起手,很慢地将他眼里的泪拭去。

就在抬手的瞬间,鹿胜这才清楚看到,邢澈左臂从肩膀到手肘不知被什么划开了道深深的口子,此时伤口外翻着,血湿了半身衣裳。

他将自己紧攥的手松开,现在还没什么力气,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直直盯着那道骇人的伤口。

小海似看懂他的意思,催促着让邢澈去医务室,“邢上校,你还是先去缝合一下吧,这有我照顾。”

邢澈看了鹿胜一眼,也没推让,“小海,一会叫上两个人,扶他去休息室。”

一场兵荒马乱,终于偃旗息鼓。

当鹿胜躺在略有些窄小的床上时,不觉昏昏沉沉做了个梦,梦里恍惚回放,一直到他十九岁那年,而那一年,他第一次遇到了邢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