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雾再一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已经回到霍家的老宅。
天花板熟悉又陌生,而且,床的方向好像有点不对。
时雾的眼神渐渐聚焦。
这里……是在二楼。
霍北戎的卧室。
时雾瞳仁骤缩,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
他还记得,结婚三年,霍北戎最忌讳的就是有人随便进出他的卧室和书房,如果让他知道了……
脑袋好晕。
时雾摁着头,他以为的径直坐起,其实只不过是抬了抬脑袋,又跌回了柔软的枕头上。
不远处小书桌上轻微的鼠标点击声停下。
笔记本盖上。
“醒了。”
霍北戎微微侧首后站起,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四分之一,温暖的日光充盈着在床铺上。
“头很晕?”
他伸手探了探时雾的额头,将他扶着坐起来,背靠着床头柔软的靠枕上,将被子拉到他的下巴处,“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晕厥前的记忆,慢慢地回到了时雾的脑海里。
他——
他差点在霍北戎的逼问下露出了破绽!
那时候晕过去了,后来呢,霍北戎有没有找沈瑜,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一切了,他知道沈瑜肚子里怀着他的亲生骨肉吗?
时雾下意识地将手覆在肚子上。
“孩子没事,放心。”
霍北戎看着他眼神一惊一悸的,声音放缓,“你第一次怀孕,身体太弱了,得好好养养。”
第一次怀孕。
说得好像以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似的。
时雾沉默着,黑黢黢的眼珠子不断凝望着自己,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在观望着自己的态度。
霍北戎下颚绷得略有些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
时雾嗓子沙哑,他的眼皮也比平时更肿一些,这让他明媚的狐狸眼看上去眼角泛红,分外可怜。
医生说了,如果实在吃不下饭,那也得先补充一些糖分。
这样脑袋眩晕的症状会好很多。
因此,他给家里各个地方都放上了小糖罐子,包括他的卧室。
霍北戎拿着一颗糖果走近。
润泽的唇瓣缓缓张开一点,软糖就被顺利地推进去。
从霍北戎的俯视的角度,还能瞧见素白的贝齿下,一点点柔粉的舌头,色泽鲜嫩,和他的唇色一样好看。
莫名地,刚刚碰过时雾嘴唇的指尖竟然生出一点烧灼感。
——你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就必须和孩子的小爸爸结婚。
结婚。
和这个人结婚。
时雾含住一颗糖果。
腮帮子处微微鼓起一个圆球,呼吸里都带着点甜蜜的果香,细白的喉咙上下一动。
“吃点糖,脑袋就不晕了。”
霍北戎又清瘦端起佣人刚刚敲门送进来的温热汤盅,舀了一勺,给时雾喂过去,“还有这个也得喝一些,你一直都没吃东西。”
怀里人清瘦柔弱。
因为怀孕厌食,加上病了一场,好像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霍北戎没再提那天的事情,转而看向手里的汤。
“味道怎么样。可能每一餐都和营养师沟通一下,这样有助于营养师和厨师尽快磨合,适应你的口味和体质。”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及时和我沟通。不要偷偷摸摸地……”
时雾牙齿轻轻磕上了勺柄。
咬住了汤勺。
含含糊糊道,“好喝。”
霍北戎心头微微一烫。
陶瓷勺柄很短,霍北戎手指能感受到汤的温热,和时雾浅浅的呼吸。
他喝汤的模样也很乖,会抿一抿嘴,将勺子先含住,然后再随着他的拖拽慢慢将瓷白的汤勺抿出来。
每一口都吃得很干净。
汤水的热气熏得两颊都红扑扑的。
是呢,这才是小孕夫该有的样子。
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吃饱喝足,被人如温室的花朵一样悉心照料,肚子会慢慢的一天天鼓起来,行动越来越不便。结婚以后,每天等着自己下班回家可以摸着他圆润的肚子,吻一吻他柔软的嘴唇……
霍北戎目光盯着那红润的唇珠,喉头忽然生出一点干渴的错觉。
“复婚的事情,我会考虑。”
时雾眼神凝住。
他之前千算计万算计都没算计来。
怎么忽然霍北戎就松口了。
“真的?”
“嗯。”霍北戎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的孩子,不能作为一个私生子出生。”
房间里的氛围莫名地好像温馨起来,管家缓缓地退了出去,让人将桌上清冷的茉莉花换下去,替换上喜庆热闹的火红玫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时雾脸上顿时一喜,坐得都正了些,什么沈瑜周瑜一瞬间都好像没那么忧心。
霍北戎见状,也跟着眼底带笑。
“南南,我们选个日子。”
“去领证吧。”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闹进医院了。”
霍澄的声音急得不行,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围巾帽子手套口罩几乎全副武装的人,担忧地伸手摸着他的手背,“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最近怎么样,我大哥他到底对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