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时雾身体上的枝叶开出漂亮的花朵。
像是一场阜盛的告别。
他伤得太重了。
刚刚觉醒异能的他本来就使用并不熟悉,刚刚那一点托举已经几乎将他最后的异能耗尽,他的脑袋疼痛不已,几乎看不清怀里少年的模样。
然而,一个亲吻贴上他的嘴唇。
一点点腥气在二人唇舌间蔓延开,渐渐抚平白斯年脑海里喧嚣的疼痛。
时雾任由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上自己的指尖,脚踝,小腿,如同缠绵一般轻蹭后开出一簇簇的花朵。
花越开越多,繁密茂盛,几乎要将二人直接淹没。
他的手覆在白斯年的肩膀上。
他指尖渐渐聚拢出一道淡金色的光晕。
温暖地光芒笼罩在伤口上,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白斯年身上的所有损伤全部治愈。
不仅如此。
第二异能觉醒地巨大损耗,还有他身上所有的疼痛不适,都在一瞬间彻底消失。
异能。
是时雾一直毫无动静的治愈系异能!
顾如寒从空中飞快掠下,被这道金芒震慑。
在某个瞬间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迸发出来的同时,又像油尽灯枯一般全部枯竭下去。
时雾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眼神里满是落寞,他看向已经毫发无伤的恋人,“小年,你走吧。”
白斯年微微一愣。
“你,你说什么?”
时雾吸了吸鼻子,“我不跟你在一起了,你走吧。”
顾如寒的脚步随着这句话终于停下,停在立二人不远的地方。
他终于逼得二人斩断关系。
逼得时雾,彻底放下了这个旧情人。
这个时候,他本该欣喜若狂,可是,他看向眼前安静得出奇的和时雾,心头的某种强烈不敢感却占据他的心神。“小年,我跟你……其实,本来也没有办法,一起过一生的。”
“能有这三个月,我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时雾的额头抵着白斯年,转过头,看向步履踉跄的顾如寒。
眼神里褪去他一贯以来的软弱。
变得坚定起来。
顾如寒不知道这种坚定的源头是什么。
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顾如寒……”
他轻轻咳出一口鲜血,“我拿东西跟你交换。”
时雾知道。
这个世界,早已是弱肉强食。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令一些东西来交换,这是残酷世界的法则。
而他身上,最值钱的。
就是那个秘密。
时雾抱住了白斯年,抱住他在这世上最珍稀的爱人。
任由他唇角的鲜血,滴落在他身上。
“拿这个世界……最珍贵的秘密,跟你换,白斯年的命。”
“我保证,那一定是你……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但作为交换,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绝对……不能杀了白斯年。”
“你要保护他,你要让他……在新世界里,平平安安地,长命百岁。”
“可……可以吗。”
说完,时雾再吐出一口鲜血,血迹沾着白斯年的手背,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擦去。
顾如寒心底地恐惧像海啸登陆一般席卷而过。
愈演愈烈。
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时雾的脏器损伤为什么还没有自愈。
这种治愈强度,完全不该是一个s+级的治愈系异能者该有的!
甚至都比不上周谨a级的强大。
而刚刚异能消失的瞬间,就像萤火之光坠入河底,耗尽最后一缕生气。
“林景,你……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顾如寒的手发起抖来,他想伸手将人从白斯年怀里抱起,又怕一不小心碰碎了他。
“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知道。
顾如寒是很守约的一个人。
如果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固执地求一个答案。
顾如寒感知能力很准,他现在没空管什么约定,更管不了白斯年。
他好像什么也无法再思考了,他紧紧地盯着唇角沾满鲜血的时雾,他仔细地探查着对方微弱地异能波动。
“不对,你不是还没觉醒,你其实是……很早就觉醒了对吧,你是第一批觉醒的,丧尸病毒刚刚爆发,末世还没来临前,你就觉醒了!那你的异能呢,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异能会如此残缺。”
顾如寒发现他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时雾并不是迟迟没有觉醒。
而是,他的异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损耗殆尽了。
“你不是治愈系吗,治愈系是唯一可以自愈损耗的异能……你的损耗怎么会这么重……谁伤了你,小景,你跟我来,我让周谨治你,我会让他治好你……”
时雾摇摇头。
因为刚刚治愈白斯年强行动用他早已枯竭的异能,他现在遭受了重大反噬,肺腑都好像搅作一团,一低头,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他的血……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治愈品。
为什么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他自己。
白斯年也慌了,他紧紧的抱住他清瘦又柔软的身体,不肯顾如寒再碰他一下,“滚开!”
顾如寒缓缓蹲在他身边,喃喃,“我不碰你,小景,让他抱着你,你跟我走好吗,我要让人治好你……”
“我一定会治好你。”
时雾被迅速带去最好的医疗病房内。
周谨很快赶到。
“他就是……那个s+级治愈系吗?!”
周谨错愕,原来这三个月内,一直暗地里给实验室提供血液标本,加快疫苗研究的同时救下很多人性命的人,居然是那个看上去最无能最懦弱的时雾。
他施加异能想要修补时雾的脏器出血,却效果甚微,他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时雾使用过异能后的损耗,依旧毫无作用。
顾如寒脸色相当的可怕。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时雾,周遭狂怒的风几乎要将整个实验室的器材都摧毁。
“怎么回事,怎么会连脏器出血都修复不了!这明明是b级治愈系就能做到的——”
“是,可是。他自己就是s+级,如果这是普通损伤,依靠着他的血早就自愈了。”周谨看着顾如寒殷红的双眼,额头沁出汗来。
“你们为什么要抽他那么多血……谁让你们抽的!”
他的理智似乎都快要被惶恐彻底淹没,顾如寒似乎把这归责于时雾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才无法自愈。
曾经让他无比重视的试验进程,现在却好似成了扎在他心口的一把利刃,将他搅得疼痛不已。
周围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眼前这个人死了。
他们怀疑顾如寒会毫不犹豫地毁灭掉整个实验室。
可是很快,顾如寒也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