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步子踉跄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回过头,明明心里觉得很耻辱根本不想面对这个男人,却还是强逼着自己对着顾如寒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谢谢。”
顾如寒听到这声道谢后。
瞳色却反而更深。
“我给你的承诺依然有效。”
“你可以尽快考虑。”
时雾摇摇头,他的膝盖无力,这导致他走路的时候有点东倒西歪的。
顾如寒怀疑他都会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扣住腰将人扶稳。
时雾惊愕的目光瞬间看向他,眼下一片乌青,眼皮还有些浮肿,看着怪惹人心疼的。
没有异能的人。
就是这么脆弱不堪。
他似乎是想骂人可是一看人是顾如寒,恶毒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只紧紧咬住下唇。
“你……干什么。”
“送你回去。”
顾如寒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他的房间门。
将他放在柔软的床上后直接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时雾太疲惫了。
浑身黏黏糊糊的很难受,只稍微将身上洗干净后,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当天下午他发起了低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沉浸在噩梦里。
他感觉到有谁扶着他的腰抱着他坐起来,脑袋靠着温热紧实的胸口,两只手臂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环着无法自主抬起。
这个姿势有点过于熟悉,时雾猛然挣扎起来:“不要……放开……”
白斯年另一只手里的水杯一晃,温水撒出来,时雾恢复一点清醒。
这才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他的恋人白斯年。
如此温暖的,熟悉的怀抱。
就像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救赎和慰藉。
他从噩梦里挣脱,揪着白斯年的衣袖,忽然之间睫毛轻轻一眨,眼尾泛起软红。
“小年,小年……”
他很低声地喊着恋人的名字。
“怎么了。”白斯年放下水杯,“做噩梦了?”
他将人放回床上,弯下腰自己抱住他,这是一个舒适又温柔的怀抱,就像白斯年这个人一样。
时雾委屈又害怕的心情渐渐被缓解。
可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又让他莫名羞耻。
他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就这样躺在他怀里。
他轻轻地推开了白斯年。
“景哥,咱们得吃药啊。你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跟我说,就一个人躲在房间?”白斯年被推开就以为他心情好了,顺便起身去拿药。
时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又很没安全感。
再一次伸手拉住了他。
“小年,你要走吗。”
白斯年愣了下。
坐在床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不走,我去给你拿药,我今天一整天都陪你。”
“嗯。”
太靠近他会觉得抗拒,可太远他又会害怕。
白斯年似乎也能察觉到这一点。
他看拉开窗帘,明亮的的阳光照耀进来。
再搬来一张凳子,就坐在时雾的病床前,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却又不是亲密接触的距离里守着他。
“你……你没有去出任务吗。”
时雾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竟然都是哑的。
“哦,周队长说上面临时取消了我的任务,说让我好好养伤。最近三天都不会给我任务。”
白斯年心情不错,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事,只是低烧,睡一觉就会好。”
贴心的男友从保温杯里盛出一碗粥,一小口一小口地给时雾喂下。
是熟悉的味道。
这是他亲手煲的。
吃过暖烘烘的东西,时雾的脸颊终于有了点血色,看上去比刚刚状态好多了。
时雾在药的作用下又睡了一觉。
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小年单独相处的闲暇时光就这样被浪费了。时雾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
他第一反应就是找白斯年的身影。
还好,他就坐在病床另一侧靠窗的椅子上,拿着小手电筒看书。
“你可以开灯的……”时雾伸出手去摸床头灯。
“没事,这样也能看。”白斯年放下书,走到他身边探了一下他的体温,“你都生病了,还是不想和我一起住吗。”
时雾犹豫后,还是摇头。
白斯年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这位别扭男朋友,一定又开始认为他在‘吃软饭’了。
时雾性格胆小,甚至有点怯懦。
可是这自尊心却莫名其妙地很强——毕竟他认为,他是追求者,是自己的男友,理应为自己负责,在生活上更多地照顾自己。
白斯年拉着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
将脑袋微微靠在时雾肩头,竟然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用鼻音喊了声,“景哥。”
“毕业前,你是富二代,我是穷学生。你送我衣服,送我墨镜,我请你喝奶茶,看电影。你看,其实也很不公平,对不对。那我也没说,你给我花多少钱,我就都记账本上,到时候带着利息还你,是不是。”
“那同理,现在,你是普通人,我是异能者。”白斯年捏了捏他的手指尖,“那我们天生能力就是不一样,不需要我给了你什么,你就必须回报给我一模一样的东西。”
时雾低下头,眼里有些动容。
“我……”
白斯年和他十指相扣,时雾眼里似乎充满了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矛盾。
对于他的恋人。
他又想亲近,又想远离。
白斯年看出他眼底的挣扎。
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